“给脸不要!”
面对我钝刀子剌肉似的挑衅,李李涛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轻笑。
我用鞋尖碾着地上的钞票边角,故意把纸钞搓得哗啦响:“涛哥这钱烫手啊,怕不是沾着徐满园的血?”
话音未落,他右手突然上扬。
“咣!”
“咣!”
两声轻响,奥迪后排窜出两条黑影,俩个戴着黑口罩的家伙,一人手持一把“大黑星”径直走了过来。
“知道你的人能打!”
李涛往后退半步,随即躲到俩家伙的身后,慢悠悠道:“但他们能打得过子弹吗?”
“打不打得过子弹不好说,但枪响前我保准让你先咽气。”
他话音还未落地,身旁突然卷起股劲风,大华子不知啥时猫着腰蹭到李涛侧后方,肥手跟铁钳似的薅住他风衣腰带:
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从哪摸出把水果刀,刀刃抵在李涛喉结下,刀尖挑得风衣拉链哗啦作响。
俩保镖的枪口瞬间转向大华子。
与此同时,郑恩东和赵勇超也极有默契的动了。
郑恩东一拳砸在其中一人的咯吱窝上,顺势勒住那人的脖颈。
而赵勇超更绝,膝盖“唰”的顶在另外一人的后腰,右手突然弓成鹰爪,指节泛白地扣在那人面门,拇指压住颧骨,食指与中指撑开眼皮,指甲几乎要嵌进下眼睑的皮肉里,似乎只要怀里的家伙敢挣扎,他的指头就会瞬间戳爆狗日的眼球。
“樊龙,你敢..”
李涛脖子僵得像根木棍,喉结在刀尖下滚动。
局势顷刻间发生逆转,快到我压根都没反应过来。
“你都要拿枪嘣了我,我特么还有啥不敢的啊!”
连吞几口唾沫,我故作镇定的狞笑。
“没听见龙哥问你话啊!”
刀光陡然晃了晃,大华子把刀尖切进李涛颈侧皮肤,顿时渗出一串血珠。
李涛墨镜彻底滑到鼻尖,但是固执的没有作声。
“嘭!”
他猛地踹向李涛膝盖弯,趁对方跪倒时摸向他后腰的枪套,速度快到令人乍舌。
“好家伙,竟是还是把军用的五四。”
攥着从李涛腰后顺出来的家伙式,大华子满眼欣喜的在枪身刻纹上蹭了蹭,突然咧嘴一笑:“没收了昂,小孩儿玩这玩意儿太危险!”
李涛墨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瞳孔在镜片后剧烈收缩,眼睁睁看着大华子把五四手枪插进自己后腰。
“行了,大涛哥!”
我踢开脚边的烟蒂,微笑道:“你那玩意就当是带人吓唬我的利息了。”
李涛蠕动几下嘴唇没有接触。
“论年龄、论辈分我都得喊您一声哥!”
我掏出烟盒晃了晃,空盒子里掉出最后一根烟,接着道:“麻烦你跟彭主任转句话...”
烟点燃时,火光照亮李涛紧抿的嘴唇,他后槽牙咬得咯吱响,却只能听着我继续说:“老弟我不想称霸江湖,就是想带我这帮兄弟混口饱饭,但凡他不来招惹我,徐满园那点东西,我保证烂在手里。”
巷口的流浪猫突然惨叫一声,惊得李涛肩膀猛颤。
我盯着他喉结滚动,看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句“算你狠”,然后被俩保镖架着踉跄上车,随后奥迪车绝尘而去。
“龙哥,这家伙回去指定得添油加醋!别到时候彭海涛对咱们的意见更深了!”
郑恩东弯腰捡起李涛遗落的墨镜,镜片上有道新砸出的裂痕。
我咬着烟嘴,鼻孔喷出两缕白雾,无所谓道:“他添什么添什么,重要的是让彭海涛知道,我手里有能要他命的东西!”
大华子猛地将刚刚缴获的手枪举过头顶,枪口对着残月晃了晃:“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
“叮铃铃..”
尖锐的手机铃声刺破寂静,震得我大腿根儿发麻。
掏出一看,屏幕上跳动的“李廷”二字,我的心脏猛地悬到嗓子眼。
“嘘,都别嚷嚷!”
我赶忙冲哥几个疯狂摆手,示意噤声,按下接听键时故意压粗嗓音:“李叔有啥指示您说。”
“青瓦,朋友送了两条上等的罗非,过来一块尝尝啊。”
李廷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听不出半点情绪起伏。
“行,我马上就到。”
来不及思索太多,我直接应声。
半小时后,杜鹃的“青瓦”会所。
雕花木门推开时,浓郁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随后负责引路的郭浪帅弓着背退下。
包厢里,李廷倚着红木太师椅慢条斯理地剥虾,青瓷碟里已经堆起整齐的虾壳。
令我啧啧称奇的是,李廷居然只是坐在次位,而主座上是个有些陌生的男人。
白衬衫,黑西裤,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沉香,银质打火机在掌心转得飞旋,侧脸线条硬朗,耳垂上那颗红痣却透着股阴柔。
模样算不上出众,鼻梁不高、嘴唇偏薄,丢进人堆里毫不起眼,可周身那股子气场却像淬了冰的钢丝。
明明坐着不动,却让人觉得有把刀悬在脖颈,连空气都压得人喘不过气。
那沉香没点火,却似有若无飘来冷冽的药味,混着打火机金属摩擦的轻响,像极了暴雨前低空盘旋的秃鹫,看似平静,实则每根羽毛都透着蓄势待发的狠戾。
记忆里某个碎片突然闪了下,我见过这家伙,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在哪。
“来啦,小龙,快坐快坐。”
李廷的银筷敲在青瓷碗沿,惊得我收回目光。
他推来的骨瓷杯里浮着几抹茶叶,而茶水颜色深得像化不开的墨。
主位青年忽然放下打火机,佛珠在手腕上滑出清脆声响,抬眼时,那双单眼皮里的笑意莫名其妙。
“尝尝,今年的狮峰龙井,炒茶师傅特意留的头茬,要不是你,我也没福气喝到。”
李廷笑呵呵的招呼我,那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是我从未见过的。
“哒哒哒..”
主位男人忽然用指节叩了叩桌面,佛珠碰撞声惊得我和李廷同时一颤。
李廷马上闭嘴侧头看向墙面,而那人也没看我,只是盯着茶壶嘴上的金线,慢悠悠道:“鱼要现杀才鲜。”
话音落下时,包厢门“吱呀”推开条缝,郭浪帅弯腰垂头递进个木盒,里头躺着条甩尾的罗非鱼,鳞片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蓝。
李廷当即用银筷拨弄几下鱼鳃,忽然轻笑出声:“小龙啊,你李叔我这辈子就好口鲜鱼。”
他的指尖划过鱼腹,那里有道新剖开的刀口,血珠正顺着鳞片往下渗:“有些人啊,就像这鱼,它永远不知道自己味美,甚至到死可能都只是埋怨自己不够强壮,殊不知其实早就有人觊觎它肚里的甘香,有错吗?没错!可有些东西啊,不属于自己的,就不能强留..”
“扑通”一声,罗非鱼猛地撞翻木盒,血水溅上我的裤脚。
“嘎嘣..”
主位的男人终于点燃沉香,青烟裹着他耳垂的红痣,在茶雾里拧成毒蛇般的形状:“吃饭就吃饭,不要老是说教!”
接着,打火机“啪”地合上,金属脆响像极了手枪保险打开的声音。
面对这个比我岁数大不了多少的男人出言打岔,干笑两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盏边缘,那副连不满都藏得严实的模样,倒像是在看小辈过家家。
我沉默几秒,随即弓腰捡起那条明明中刀却仍旧活蹦乱跳的罗非。
罗非鱼甩尾溅起的血水糊了满手,又黏糊又恶心。
“李主任说的是。”
把鱼塞进盒子时,它的鳃盖在我手腕上刮出一条细微的口子,我顿了顿道:“说到底,还是它不够强大。”
盒盖合上的闷响里,我故意提高声调:“要是能长成吞龙嚼虎的狠角色,谁还敢惦记它的肉?”
“哈哈..”
主位上的男人突然低笑出声,单眼皮眯成条缝,打火机在掌心转出银亮的圈:“这套说辞倒是新鲜,头回听到有人替食物辩解。”
“可你要知道,再凶的鱼,落进滚水里,还不是任人剖肚?刀俎加身,待宰残羹!”
他话锋一转,猛地看向我。
我攥着木盒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嵌进木纹里。
“小龙太年轻,说话直爽不过脑,您别往心里去。”
李廷赶紧递过热毛巾,指尖却在我手背上掐了把暗示。
男人没接话,只是用银筷挑起块鱼肉。
那是方才郭浪帅送来的生鱼片,血红的肌理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他夹着鱼片晃了晃,突然甩在我面前的空碟里:“知道这鱼是怎么养的吗?”
我茫然的摇了摇脑袋。
“用带血的饲料喂大的,吃惯了腥味,就不怕刀子了。”
包厢里的檀香突然变得呛人,我盯着碟里的生鱼片,上面还沾着片鱼鳞,像极了几天前躺在太平间里大东的脸色,简直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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