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小时后,老城区第二人民医院急诊室门口。
瓶底子和叶灿帆正在里头挨针,隐约能听见护士念叨“伤口看着深,万幸没伤着骨头”。
我、二盼还有郭浪帅则蹲在走廊台阶上,烟一根接一根抽,地上堆了小半截烟蒂。
二盼心有余悸的小声嘀咕:“那帮孙子看着凶,手里片砍亮得晃眼,原来都是没开封的新家伙..”
“可不是嘛。”
郭浪帅揉着胳膊,刚才走道他自己没注意摔了一跤,接茬道:“看着血糊糊的挺吓人,万幸全是些皮外伤,缝几针养养就没事了。”
我踩灭烟蒂,瞥了眼急诊室紧闭的门,心里那股火劲慢慢下去了,脑子也逐渐恢复清明,虽说这梁子是结下了,但好像又透着各种不对劲。
那娘们跟刚才拿刀追砍的几个,真能是白沙他们团伙的人?
要是的话,不管背后是谁指使,这明晃晃带人动刀,不就等于直接跟我们宣战了?
可偏偏今晚我们刚跟温平、齐恒碰过面,那俩老狐狸再不痛快,想报复也不至于把事做得这么露骨吧?
再说了,白沙那伙人本就是干打探消息营生的,讲究的是藏着掖着,这么一闹,不等于把自己的底儿全抖搂出来了?
我又续上一支烟,吧嗒吧嗒的嘬了几口,眉头拧成团疙瘩,整件事情透着股说不出的古怪,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理,就像是隔着层毛玻璃,看得模糊又窝火!
“咣当!”一声,急诊室的门被推开。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走了出来,走在最后的大夫摘下口罩,扫了我们一眼问道:“谁姓樊?伤者说有话跟他说。”
“我是。”
我应了一声,赶忙快步钻进了急诊室。
屋里灯光惨白,瓶底子和叶灿凡分别躺在两张病床上,胳膊上都缠着厚厚的纱布,渗出来的血渍把白色绷带染成了深色。
瓶底子的额角也包着纱布,见我进来,他挣扎着爬坐了起来。
看了眼他侧脸上那道食指长短的疤痕,红森森地翻着皮肉,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啦?我是被毁容了吗?”
他反倒一脸不在乎,用没受伤的手摸了摸脸颊,冲我咧开嘴一笑。
“就你这逼长相,毁容等于整容。”
我没好气的调侃一句,随后顿了顿,瞥向他胳膊上缠绕的纱布嘟囔:“说真的,你眼皮子不好使我能理解,咋腿脚也跟不上趟呢?咱都跑着跑着,就你‘咣叽’一下摔地上,操,还连累了我跟二盼。”
说完,我抬起手臂晃了晃,抱怨道:“看呗,也被划了两刀。”
“龙哥!”
瓶底子的脸色突然沉下来,眼神直勾勾盯着我:“刚才你明明能逃走的,为啥又折回来?”
“啊?”
我陡然一愣,随即撇撇嘴念叨:“咱他妈不是哥们吗?哥们有难,我要是跑了,往后还咋见面?”
“不是的,你不是这种人。”
他轻轻摇头,语气笃定:“而且以咱们的关系,还没到你能为我奋不顾身的程度。”
“要不说你们文化人想得多呢?”
我一屁股坐到他床边,鼓着腮帮子吹气:“哥们都是处出来的,这次我不帮你,下回我栽了,你肯定也得袖手旁观,这都互相的事呗。”
怕他再多问什么,我赶紧转移话题,指了指他的伤口:“缝了几针?”
“胳膊上三十来针,后腰也有个二三十针,不算太严重。”
他嘴角抽了抽,望向隔壁病床的叶灿帆道:“小叶背上缝了得有百十来针。”
“咦?他这是咋了?让人砍迷糊了?”
我也歪头看去,发现叶灿帆紧闭双眼,好像是陷入了昏厥。
“没,麻醉还没过去。”
瓶底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挤出一抹笑容道:“我没打麻醉。”
“哎呦我去,你是特么真耐疼啊。”
我立马愕然的看向他。
记忆中这家伙不光怕死,而且怕疼的要命,怎么一下子转了性?
“不是耐疼。”
他双眸泛着一股狠劲儿,咬牙道:“我想记住这种感觉!不然将来怎么回报到对方身上,哦对了,刚才在缝针的时候,我把今晚的事来来回回琢磨了好几遍,你有没有觉得什么地方有问题啊?”
“确实透着古怪,我认为刚刚那帮人不一定是..”
我刚要开口,急诊室的门“砰”地被撞开,郭浪帅满头大汗地闯进来,脸都白了,声音发颤:“龙哥!龙哥!卧槽..我U盘又丢了!”
“啥玩意儿又丢了?”
我脑瓜子“嗡”的一声,眼珠子瞪得溜圆盯着郭浪帅,一股无名火瞬间直冲天灵盖:“咱就说,你他妈到底长没长心?一晚上丢两回,我真是真叽霸服了..”
“我建议直接跟李廷实话实说吧,这窟窿怕是瞒不住了...”
我正指着郭浪帅鼻子骂娘的功夫,病床上的瓶底子突然冷不丁插了句嘴。
他额角的纱布还在渗血,半边镜片裂了好几道缝,像蜘蛛网似的糊着,但镜片后面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直不楞登的盯着郭浪帅道:“你跟李廷实话实说,U盘丢在哪儿了,怎么丢的,一点细节都别漏,有你龙哥在,还有我们哥几个给你作证,李廷就算再愤怒也杀不了你的。”
“可..可是..”
郭浪帅缩着脖子,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人。
“别他妈可是了!”
我心底的怒火完全收不住,瞬间提高了嗓门:“我们这一宿都特么赶上搜救犬了,陪着你东奔西颠,你要是敢打电话,现在就给李廷拨过去,要是不敢,就自己想办法把这事儿圆上,别在这儿磨磨唧唧!”
说完我猛地转过脑袋,不再搭理他。
“行吧,我现在去跟领导汇报,龙哥你可千万得给我作证啊..”
郭浪帅在原地戳了足足能有半分多钟,脚底下才跟粘了胶水似的,不情不愿地挪步走出急诊室。
整个全程,我眼角的余光一直没离开瓶底子。
他那只没受伤的手紧紧攥着床单,而裂了缝的镜片后面,眼珠子始终黏在郭浪帅的背影上,那眼神跟探照灯似的,像是从那憨货的身上瞅出了什么没说出口的猫腻。
“你是发现什么了吗?别跟我说你特么爱上郭浪帅啦,刚刚你俩眼一直瞅着他不放。”
我忍不住出声询问。
“暂时还不能确定,得等李廷来了才知道。”
瓶底子沉默了几秒,眉头拧着,像是在盘算什么。
“你凭什么就笃定李廷一定会来的?”
我追问了一句,心里犯嘀咕,因为这点事儿,李廷不至于往医院跑吧。
“嘿!”
他突然低笑一声,神秘兮兮地咧了咧嘴,没受伤的手往胳膊上按了按:“哎呀,我胳膊有点疼,先歇会儿昂。”
话头就这么被他掐断了,任凭我再怎么瞅他,他都只望着天花板发呆,那副讳莫如深的样子,看得我心里直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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