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啊!”
我和虾米趁势刚刚跑出去几米远,脑后三狗子那破锣嗓子的嘶吼戛然而止。
我转头看去,彼时的他已经被掀翻身子,脸朝下重重磕在僵硬的地面上,有人一脚狠狠的踩在他后颈上,钢管和片砍带着破风声砸下去,噗噗的闷响让人胆战心惊。
“走!”
虾米突然一把猛推我后背,他那瘦得皮包骨头的纤细小胳膊爆发出惊人的力气,直接把我掀出半米多远。
我踉跄着转身,正看见他张开双臂扑向追来的两个青年,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出半截砖头,狠狠砸在其中一人的太阳穴上。
那家伙闷哼着直接倒地,另一人反手就给了虾米一铁棍,打得他像只被丢在地上的破布娃娃,蜷在地上却死死的抱住那狗日的小腿。
“走,龙哥!”
紧跟着,虾米张开大嘴,一口咬在对方的裤管上,血沫从嘴角往外冒。
“卧槽尼们妈的!”
我喘着粗气,几乎丧失理智,刚想转身返回去,就听到虾米用尽力气吼住:“别回头!龙哥!快..快走啊!”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随即变成凄厉的惨叫,有人举起片砍,拿刀尖径直扎在他的后腰上,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身体真的如同一只大虾米似的弓了起来。
“咔嚓!”
脊柱断裂的脆响即便是在嘈杂的人声中仍旧清晰可闻。
而那几个狗篮子并未打算放过他,钢管和砍刀交替落下,他蜷缩的身体很快不再动弹,只有鲜血还在不断从身下蔓延开来,很快便路面上积成个小小的血洼。
“虾米!虾米!”
我目眦欲裂地吼着,眼泪混着汗水淌进嘴里,又腥又咸。
就在这时,身后不远处的宴会楼的玻璃转门突兀被“哐当”一下被撞开。
二盼和老毕疯了一般的冲了出来,两人手里都攥着把豁了口的菜刀,刀刃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油污,显然是刚从后厨抄来的家伙。
“狗日的!敢特么动我兄弟!”
二盼嗓子里吼着谁也听不懂的骂娘话,头发根根倒竖,菜刀劈得虎虎生风,直接把一个举棍的黄毛胳膊给砍得当场见了骨头,白森森的骨茬混着血珠往外冒。
“虾米,狗子!”
紧随其后的二盼彼时异常的灵活,像只泥鳅似的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他没那么大力气劈砍,就专挑对方的下三路狠招呼,趁着一个穿花衬衫的杂碎弯腰捂腿的瞬间,菜刀自下而上的划开一道血弧,那家伙惨叫着捂住小腹,鲜血顺着指缝汩汩往外流,染红了他花里胡哨的衬衫下摆。
可对方人实在是太多了,黑压压的一片嘶吼着齐齐涌了过来,手中飞舞的钢管、砍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把我们几个团团围在中间。
老毕一把将我拽到身后,他后背的衣服已经被血浸透,肩胛骨被划开的口子还在往外渗血,顺着胳膊流进刀柄,滑得几乎握不住。
“往特么东边跑!那边的围墙矮!”
一边声嘶力竭的咆哮,老毕一边玩了命的推搡我。
可他的话音还未落地就已经被人从侧面踹中腰眼,整个人趔趄几步,菜刀也控制不住的脱手飞出去老远。
三个壮汉见状,立马像是闻着血腥味的苍蝇围了上去,钢管雨点似的落在他身上,每一下都伴随着骨头断裂的闷响,听得人头皮发麻。
我被老毕推开的瞬间,看见趴在地上的三狗子突然动了动,他像只濒死的野兽般艰难的撑起上半身,嘴角淌着黑血,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块锋利的碎玻璃,猛地朝最近的一个小伙后腰扎去。
“嗷...”
那损逼犊子惨叫着转身,手中的钢管竟然“噗嗤”一下戳在三狗子的脸上。
“咔嚓!”
我听的清清楚楚,是鼻梁骨断裂的脆响,三狗子的脸盘瞬间肿成了紫黑色,眼睛却依旧死死瞪着,碎玻璃还攥在手里,直到被人又一脚踹在胸口,他才再次重重倒下,彻底没了声息。
“三狗子!”
我喘着粗气呼嚎。
“走,龙哥!”
二盼死死抱住我的后腰。
“给我特么松开!”
我双眼噙泪的挣扎怒啸。
“走啊!留着命报仇!”
二盼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胳膊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被打断了,可还是用尽最后力气把我朝旁边搡动。
我被他推得先前几步,回头时正看见他从怀里掏出个打火机,“咔嚓”一声点燃了平日里他当成宝贝似的“充气罐”。
“呼啦!”
火舌眨眼间蹿起半米来高,他吼叫着将燃烧的气罐扔向人群,自己则像颗炮弹似的扑了过去,而后死死抱住一个领头的刀疤脸,在火海里翻滚厮打。
火焰舔舐着二盼的衣服,烧焦的皮肉味弥漫在空气里,他却笑得癫狂,直到被人用钢管砸中后脑,才渐渐没了动静。
同一时间,老毕吭哧带喘的爬起身子,此时此刻他的右腿已经站不稳了,只能单膝跪地,却用断了的胳膊夹住一个壮汉的腿,另一只手捡起地上的碎砖,一下下砸在对方的膝盖上。
“老子..老子跟你们拼了!”
“嘭!”
一根铁管飞来,他的额头被打破了,血糊住了眼睛,却依旧砸得凶狠,直到另外一只膝盖被一把片砍的刀尖戳中,他才重重倒下,嘴里还在断断续续地骂着。
我被这惨烈的景象震慑得浑身发抖,脚下像灌了铅似的迈不开步。
倒下的全他妈是我兄弟!跟我同吃同睡、形影不离的兄弟啊!让我叽霸丢下兄弟们独自逃跑?老子宁愿死!
“警察来了!”
就在这时,人群外围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连声喊着,围殴我们的人群出现了片刻的混乱。
我趁机踹开身边的一个小个子,刚想冲过去拉起老毕,却看见远处一辆警车打水晶宫的内院方向呼啸着驶来,车还没停稳,一个穿着警服的身影就跳了下来,竟是田强!
“都他妈住手!警察!”
田强扯着嗓子嘶吼,手里挥舞着警官证,不顾一切地往人群里冲。
而那些围着我们的社会青年们看见警服,明显慌了神,有人喊了声“快跑”,那帮子刚刚还凶神恶煞的家伙立刻作鸟兽散,拖着受伤的同伴就往贵宾楼里钻,生怕让按住。
田强冲到我身边时,我正跪在三狗子身边,颤抖着伸手探他的鼻息。
一点气都没有了,而我兄弟的眼珠子还瞪的浑圆,死死盯着天空中刺眼的太阳,手里的碎玻璃还攥得紧紧的。
“虾米..虾米..”
我又六神无主的爬到虾米身边,他蜷缩在地上,像只被踩扁的蚂蚱,胸口也同样没有丁点的起伏,嘴角的血在地面上晕开,不少血渍已经让晒干成了暗红色的印记。
老毕靠在花池子旁边,浑身是血,右腿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绝对已经断了。
“强哥..”
他仰头望向田强,干裂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喷出一大口的血沫。
二盼躺在不远处的火海里,火苗已经熄灭,只留下焦黑的躯体,怀里还死死抱着那个刀疤脸的腿,两人烧得焦黑的身体粘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
“指挥中心,水晶宫宾馆需要支援,救护车快点!”
田强赶紧掏出对讲机怒吼,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颤抖。
“马毕、姜盼,你们给我特么得撑住!”
田强快跑两步抱住二盼,不停的呢喃:“救护车马上就到!”
我麻木地摇着头,目光扫过倒在地上的所有兄弟,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
早上还跟我开玩笑的三狗子,来时路上不停念叨着要天天来水晶宫的虾米,调侃随份子的老毕,还有憨乎乎问迎宾姑娘叫啥的二盼,转眼全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血腥味和焦糊味混在一起,在空气中弥漫,呛得人喘不过气。
不远处的那道伸缩门死死的横挡着,像道冰冷的屏障,把外面的世界和里头的炼狱隔离开来。
田强的对讲机里不断传来呼叫声,远处隐约能听到救护车的鸣笛声。
我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目光扫过地上的血迹、断刀和碎玻璃,最后落在贵宾楼紧闭的玻璃门上。
那些躲在里面看热闹的人,此刻全隔着玻璃窗冷漠地看着这一切。
我握紧的拳头指节发白,指甲深深嵌进肉里,血腥味在嘴里弥漫开来。
“哥,水晶宫!我特么不想活了!也不想让彭飞活了!”
抽吸两下鼻子,将眼泪硬生生的憋回去,随即拿出手机拨通赵勇超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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