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是第二次被多福叔送回家了,刚好碰上回来给我送饭的蔷薇。
这次,多福叔直接对蔷薇说:“孩子太小了,以后别把她一个人放在家,如果实在没办法,送到门房,反正我都在。”
蔷薇愣了一下,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多福叔?”
多福叔往1313的方向看了一眼:“总之,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刚才把她从楼上领下来的,不然她就被人家拉进房间了。”
蔷薇眨了眨眼才明白过来多福叔说的人家是谁:“您是说那个舒医生?”
多福叔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拍着胸口咳了好几声之后,说:“她家那个痨病鬼老公,我已经有大半年都没见过他出入了,舒医生想办法救他,该想的办法都想了,人间的办法用光了,估计现在该用阴间的办法了吧!”
多福叔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就转身拄着拐棍走了。
蔷薇发了好一阵子愣,才把我拉进家关上门。
她蹲在我面前上下看看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再也不敢隐瞒了,就哭着把昨天的事情和刚才发生的事都告诉了蔷薇。
她呆了呆,立刻撸起我的袖子,昨天被抽血的那个地方已经青紫了一片,针眼的地方也有点红。
“乐怡为什么要拿针扎你?”
“我不知道。”我哭着摇头:“针管子的那头还连着血袋。”
“她妈妈是个医生,她该不会是跟她妈有样学样啊,但是她抽你的血干嘛?”
“七叔说,我的血很宝贵,她是不是要拿我的血去卖钱?”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
蔷薇看了我半天,正准备抱起我的时候,低头看到了地上的芭比娃娃和舒医生给我的零食。
她捡起来直接扔到门外去了,然后用力关上门。
“忍冬,以后别人给的东西别要,你想要什么,我攒钱给你买。”蔷薇摸摸我的脑袋。
刚才舒医生也摸我的头,但是和蔷薇摸的感觉不一样。
舒医生的手心都是冰冷的,似乎能隔着我的头发把凉意从我的头顶心一直传递到我的全身。
而蔷薇的手是温暖轻柔的,我扑进了她的怀里大哭特哭。
她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别哭了,反正不管别人好人坏人,他们让你跟他们走,给你东西吃,你千万别答应。”
“嗯。”我把脑袋埋在她怀里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下次不会了。”
“忍冬乖。”蔷薇擦干我的眼泪:“去洗洗脸,我盛饭给你吃。”
关于今天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七叔,蔷薇犹豫了好久。
我不想她告诉七叔,我怕七叔会骂我,于是我求蔷薇帮我保密。
“那你答应我,下次不能跟别人走了。”蔷薇说。
“嗯。”我用力点头:“再也不会了。”
“那。”蔷薇咬咬唇,犹豫着说:“那就暂时不告诉七哥。”
今天这事就算过了,七叔和小七晚上才回来,蔷薇对白天的事情只字不提。
但她也旁敲侧击地提了提舒医生,说她古里古怪的,眼睛总是围着我打转。
七叔皱皱眉头,嗓门很大地说:“你们这些三姑六婆的,就喜欢背后戳别人脊梁骨。”
七叔一句话就噎的蔷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但是晚上,她搂着我睡觉的时候,轻声告诉我:“七哥聪明着呢,我今天提一提,他心里就有数了,下次他不会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了,如果再有这样的情况,我送你去多福叔那里。”
现在,我已经不怎么怕多福叔了。
他帮了我两次,如果这次不是他的话,我真不知道被舒医生拉进那个门里,会发生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出来进去的经常会跟舒医生碰见,无论她怎么跟我搭话,我都不吭声。
蔷薇也对她冷眼相对,不搭理她。
这天,我放学早了,蔷薇匆匆把我送回来,她还急着要去上班。
刚巧碰到舒医生接乐怡回家,她便主动打招呼说:“忍冬,我送你上去。”
“不用了。”蔷薇紧紧地攥着我的手,把我带到门房。
多福叔正躺在躺椅上听收音机里的评书,半闭着眼睛,身体还随着躺椅的晃动一摇一摆的。
“多福叔。”蔷薇不好意思地说:“我得去上班,七哥他们不在家,那蔷薇……”
“放这好了。”多福叔睁开一只眼睛瞅了我一眼:“你放心去上班,丢不了。”
“谢谢多福叔,谢谢多福叔。”蔷薇一叠声地说着,她又摸了摸我的脑袋说:“你乖乖写作业,七哥一个小时后就回来了。”
“嗯。”我点头:“我知道了。”
蔷薇匆匆走了,多福叔让我趴在桌子上写作业。
我拿出作业和铅笔盒正准备写,忽然一抬头,从敞开的门中看到了站在天井处正看着我的舒医生。
一抹血红的斜阳从天井上空照进来,刚好照在舒医生的红色的衣服上。
令我想起了那天1407那刺鼻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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