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瞥了眼驾驶位上的人，目光触及那张过分英俊的脸时，嘴角轻轻撇了一下。
这位厉先生每次出现都自带焦点，无可否认的赏心悦目，不过安娜越看越觉得他的眉眼间有一股迫人的凌厉感，以至于他冷着脸看过来时，她总觉得后颈一凉。
压迫感十足的霸道，让这张好看的面孔打了折扣。
车内一时有些安静。
“你下午没事了吗？”晚棠问道。
刚过完年，公司的事情应该还挺多的吧，她心里想着。
“嗯，那边的事情交给阿文了，有紧急情况他会联系我的。”厉赫铖回了句。
车里并不冷，港城二月的午后甚至有些暖意，他看了眼晚棠，伸手将她搭在臂弯的披肩向上拢了拢。
“听完音乐会，你们还有其他安排吗？”他单手打了半圈方向盘。
晚棠看向后座的安娜，带着询问的意思。
安娜干脆利落的回答：“没有了，听完我们就散了，各回各家。”
厉赫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动了动，眉梢微挑：“好，那我在咖啡厅外面等你们结束。”
车子沿着海岸线行驶，停在了一家临海咖啡厅的街对面。咖啡厅看着很别致，有一个延伸出去的大露台，此刻已经布置起来，隐约能听到调试乐器的声音，人头攒动，看起来十分热闹。
厉赫铖将车在街对面一个角落停稳看向晚棠：“去吧，我就在这等你。”
晚棠推开车门前，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不用一直等在外面的，公司不是也在附近吗？你可以先去公司，我等会去公司找你。”
“嗯。”他嘴上应着，却没有驱车离开的意思。
晚棠也不再坚持，和安娜一起朝咖啡厅走去。
阿文找到车子时，驾驶位的男人嘴里叼着烟，正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他轻轻敲了敲车窗，厉赫铖眯着眼睛朝副驾驶点了点下巴，示意他上车。
阿文动作麻利地拉开车门坐进来，开始汇报：“铖哥，我们做了标记的那几批货现在主要在境内消化。去年开始，霍家境外的渠道就收缩了，主要还是因为国内现在这风气，上流圈子中也流行起来，不像以前那样藏着掖着了。”
“霍家目前主要是和江城林家忠信社合作，林家负责向南北各地烟馆分销。”
阿文说着，递过一份文件，厉赫铖接过，一页接着一页地翻看着，指尖的烟灰积了一小截。
“赵宇还在海城？”厉赫铖问道。
阿文点了点头：“他明天回北山，然后跟着林仲去苏联。”
“让他再留两天，先去办件事。”
远处悠扬的音乐突然变了调，厉赫铖侧头看去，才发现这音乐会有些不太正经。
露台上原本坐着听音乐的人，不知怎么就跳起了舞，男男女女贴得很近，随着音乐晃动身体。
厉赫铖叼在嘴里的烟忘了拿下，烟灰落在了昂贵的西裤上，他却浑然不觉，视线精准地锁定了露台边缘的一抹身影。
晚棠没跟着跳舞，还算安分地站在角落里，和安娜正说着什么。
但下一秒，阿文看见男人笑了起来，他顺着男人的视线，看见两个穿着休闲西装的年轻男人走到了晚棠身边，似乎在搭话。
眼前这两位异国面孔的男士笑容温和，举止得体，晚棠也礼貌的笑了笑。
“这里的氛围很棒，不是吗？”其中一位金发的男士先开了口。
安娜用手肘轻轻碰了碰晚棠，朝她递了个眼色，然后大方地回应：“是的，氛围很好，我朋友还是第一次来这种露天音乐会。”
她侧身，将晚棠稍微往前让了让，“她最近在学习英语。”
晚棠脸颊微微发热，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这还是她第一次和外国人用英语交流：“你们好。”
“哦，你的发音很标准！”另一位黑发男士有些惊喜，“音色也很好听。”
安娜见晚棠开了口，便不再主导，只在一旁含笑看着。她有意让晚棠多些与人交流的机会，尤其是练习口语，只偶尔插句话，确保晚棠能和那两位男士继续聊下去。
四人正聊着，安娜余光瞥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穿过露台边缘攒动的人群，径直朝这边走来，来的真够快的，她暗自咋舌。
晚棠正侧耳听着那位金发男士介绍各种音乐会的风格，忽然感觉肩上一沉，一只大手揽上了自己的肩膀，厉赫铖俨然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这个动作让原本与晚棠并肩站着的金发男士下意识地退了半步，脸上的笑容也僵了僵。
轻松愉悦的氛围，因为这个人的插入，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安娜在一旁看得分明，朝晚棠递了个“你看吧”的眼神，然后才转向那两位男士，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朋友。”
她又看向两位男士：“你们经常来这里吗？看起来很熟悉。”
黑发男士笑了笑：“我们在附近工作，这里是周末放松的好去处。”
就在这你一言我一语中，气氛逐渐又热络起来。
厉赫铖并不插话，只是在一旁听着，晚棠慢慢的话也少了起来。
安娜还以为他听不懂，正要帮他翻译时就听见男人一口流利的英语：“我和我太太还有些事情准备先走了，很高兴认识你们，希望你们也玩得开心。”
晚棠被太太那个词弄的有些窘迫，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单词。
厉赫铖目光转向安娜：“车子在外面等着，结束后会送您回去。”
安娜也不推辞，爽快应下：“好，谢谢厉先生。”
男人自然地牵起晚棠的手腕，带着她穿过逐渐稀疏的人群，朝咖啡厅外走去。
厉赫铖启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今天玩得开心吗？”
晚棠想了想，还是诚实地点头：“开心。”
晚棠看着窗外迅速闪过的街景，还在纠结那个词汇，就听见男人又问了一句。
“是听音乐开心，还是和那两个男人聊天开心？”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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