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不知他是何时离开的。
这房间空气稀薄,她胸口闷得发慌,被生生憋醒。
最后的记忆,是他将她抱进浴室,在那水汽氤氲的狭小空间洗去她皮肤上的湿滑黏腻。
她伏在床沿,胃里翻腾不休,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一阵阵干呕,带得五脏六腑都绞痛痉挛,痛楚难当。
仿佛每一寸肌肤,每一根骨头,都残留着屈辱的印记。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浸湿在枕头里,她蜷缩起身体,瑟缩发抖,在黑暗中压抑着破碎的呜咽。
她不是没有经历过绝望,不是没有尝过锥心刺骨的痛。可从前那些时刻,无论多难,心底总还存着点念想,觉得只要咬紧牙关,就能熬过去。
可这一次,那个她曾心悦过的人,撕下所有伪装,露出如此狰狞的面目。她那点可笑的希冀,连同她的尊严,都被他踩在脚下。
还会有谁来救她?她还能指望谁?
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他离开时,连灯都吝于给她留一盏。这浓重的黑暗,对于一个刚刚经历过噩梦的人来说,无异于另一重酷刑,死寂笼罩一切,只有她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压抑的呜咽。
门缝底下,透进些微光亮,那光极是微弱,此刻却成了她唯一的指望。
晚棠挣扎着想从床上下来,双腿却绵软无力,完全不听使唤。她试了几次,最终狼狈地滚落在地板上,饶是铺着厚厚的地毯,膝盖也磕得生疼。
顾不上这些,她几乎是手脚并用,一点点朝着那道微光挪去。
终于挨到门边,她用尽力气抬手拍打着门板。
回应她的,只有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她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心跳。
她不甘心,固执地继续敲着,手心拍得通红,指关节也阵阵发麻。她甚至用额头去撞门,发出沉闷的声响,期盼有人能将门打开。
“开门!开门!”她嘶哑地喊,嗓子干涩刺痛。
他把她锁在这里,是真的打算囚禁她?
焦虑和恐惧让她心口一阵阵发紧,她敲到最后,力气一点点耗尽,意识也开始模糊,在无尽的黑暗和疲惫中,又昏睡过去。
厉赫铖拧开门把手,预期的画面并未出现,床上空空如也。他目光一转,才在靠近门的墙边看见蜷缩着的一团。
她睡得很不安稳,眼睫上还凝着未干的泪珠,眉头死死纠结,仿佛梦中依旧在经历可怖之事。
被他擦干的长发,此刻又被汗水濡湿,几缕黑发凌乱地贴在她毫无血色的脸颊与颈窝。
身上那条浴巾也歪歪斜斜,几乎遮不住什么,露出的一小截手腕上,依稀还能看见昨夜被纱布捆绑后留下的浅淡红痕。
他视线往下,落在她交叠的双手上,指关节泛着不正常的红,有些地方似乎还破了皮。
他不过是离开了一早上,她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样子,看起来像是遭受了酷刑,可怜兮兮的,倒真有些像他之前养过的那只小东西,也是这样眼巴巴地在门后等他。
那小狗被厉鸿亦送人后,他得空时去看过一次,隔着不远的距离,他清晰看见那小东西在新主人脚下撒欢,尾巴摇得比从前更起劲。
它把他忘了。
都说犬类忠诚,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没多停留,转身就走了。在他的“关照”下,那户人家生意很快做不下去,家道迅速败落,那条狗的下场,自然也显而易见,最后流落到了狗肉贩子手里。
阿文还特意问过他一句,要不要救下来。
救?
他心底嗤笑一声,一个轻易就能背弃旧主的东西,不值得他费半分心思。背叛,从来都是不可原谅的。
但晚棠不一样。
他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将她从他身边带走,更不会给她背叛他的机会。他会用尽一切手段,将她牢牢锁在自己身边,让她永生永世都只能是他的。
这份执念,或许在常人看来会觉得有些病态。可那又如何?他不在乎。
他并非享受折磨她的过程,她的痛苦本身也并不能真正取悦他。
但她的挣扎,那种鲜活的、未经修饰的激烈情绪,才能淋漓尽致地证明她是真实存在的,是属于他的。
他不会再犯当年的错误,无力的放任那只小东西离开,再去大费周章地惩罚它。
晚棠不会再有任何新的牵挂,她只能有他。
从今往后,永远。
他会是她的整个世界,是她的开始,也是她的终结。
再次清醒时,晚棠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床上,她摸了摸身上,那条浴巾已经被换成丝绸睡裙,手背关节处和脖颈都被缠上了纱布。
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嗡嗡作响,带来阵阵凉意,或许是一台电风扇。
“不睡了?”厉赫铖的声音冷不丁在旁边响起。
晚棠猛地起身,伸手向声音来源处抓去,黑暗中,她手臂挥空,什么也没碰到。
细微的布料摩擦声后,一只手准确无误地按在了她的手背上,“别着急。”
他起身,脚步声远去片刻,房间的灯骤然亮起,刺得晚棠眯起了眼。再回来时,他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几样清淡的小菜,一碗粥,还有一杯牛奶。
食物的香气飘过来,晚棠这才感觉到腹中空空。
厉赫铖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拿起那杯牛奶,径直递到晚棠唇边,杯口冰凉的触感让她一颤。
晚棠猛地偏过头,嘴唇抿得紧紧。
她饿,也渴,但她不想像个囚犯一样被他喂食。
这份屈辱,比饥饿更让她难受。
厉赫铖勾了勾唇角,他收回手,啜饮一口牛奶,然后突然俯身,捏住她的下巴。
晚棠猝不及防,温热的液体混着他口腔的气息渡了过来。
她又惊又怒,屈辱感直冲头顶,她牙关用力一合,尝到一丝血腥味。
厉赫铖松开了她,伸出舌尖,舔了舔被她咬破的下唇
“不想喝?”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将牛奶放回托盘。
晚棠剧烈地咳嗽起来,她胡乱地擦着自己的嘴唇,仿佛要擦掉一层皮。
厉赫铖等她稍稍平复,才继续说道:“好吧。海城那个小姑娘,好像也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你什么时候想吃饭,她就什么时候能吃饭,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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