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练剑了。”白子画轻声说，目光都不再停留在夙婳身上，转身往外走去。
夙婳下意识想追，却被白九思伸手挡住。
“他不是你要的人。”白九思低声在她耳边说，声音很轻，却不容置疑，“你自己也知道。”
夙婳心头一震。
她回头看向白子画背影，只觉那清冷的身形在阳光下，像是一根被风摇曳的竹影，不说一句话，也不留下什么痕迹。
她忽然有些茫然。
她真的知道自己想要谁吗？
她不是没察觉自己对白子画的心动，可她也明白……那张脸，是她最初靠近的理由，是她始终绕不开的影子。
白九思静静望着夙婳，那双澄澈眼瞳里不再藏着以往的克制与玩笑，而是赤裸的认真。
“夙婳，”他低声开口，语气却无比清晰，“你以为鸿蒙大帝会真的爱上你吗？”
这一句话，像是利剑般，直指夙婳的心底。
她怔住了，眼底浮出一丝怒意，“白九思，你到底在说什么？”
白九思没有退缩，只是看着她，声音压得很低：“你自己不是也听到了？他曾说——你不过是他造的。神祇没有感情，你却偏偏为他起了心。夙婳，你甘愿在那样的感情里挣扎一辈子吗？”
“够了。”夙婳神情僵硬，话锋冷了几分，“那是我的事。”
“是啊，”白九思轻轻笑了，“可我不忍心你继续执迷不悟。”
他缓步靠近，垂眸望着她，语气柔下来：“白子画……他那样高傲的人，被你当作父神的替身这么久。他不是没有心的。你以为他会一直忍下去？他终究会走，你知道的。”
夙婳被他说得心头烦乱，一时间竟无法反驳。她皱着眉，看着白九思，一字一句：“你究竟想说什么？”
白九思伸出手，不容她退避地握住她的手腕：“我想让你看看，除了他们之外，你还可以有别的选择。”
语音刚落，他身形一闪，两人瞬息之间已然脱离长留，来到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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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烟火扑面而来。
盛夏的集市熙熙攘攘，香味从街头飘到巷尾，红绸绿幔在风里翻飞。摊贩的叫卖声、孩童的嬉笑声，混合着日头落下的余晖，像是一幅活着的画。
“你带我来这做什么？”夙婳皱眉，挣了挣手腕，却被白九思稳稳地握着。
白九思没有松开，只是领着她缓缓穿过人群，仿佛他们就是一对寻常的恋人。他的步子不快，带着闲适而从容的节奏。
走到一处卖糖画的摊前，他停了下来。
老人手中糖浆翻飞，一条金龙在竹签上栩栩如生地凝固，热气腾腾。
白九思接过糖画，递给夙婳：“试试，很甜。”
夙婳愣了愣，迟疑着接过，低头轻轻咬了一口，糖融在唇齿之间，甜意弥漫。
白九思站在她侧旁，望着她认真吃糖的样子，语气忽然很轻很缓：“你看，这就是人间。”
“没有神权的压制，没有无尽的使命，没有那些说不清的情与欲。只有烟火、灯火、柴米油盐，还有我。”
夙婳垂着眼，没有出声。
“如果你愿意，”白九思回头看着她，认真地说，“我可以带你留下来。我们找一个小镇，开一间医馆或书坊，种花煮茶，养猫养狗。我陪你看四季更迭，月落日升。”
他低声问：“这样的生活，不好吗？”
夙婳的心一下子静了下来。
她的指尖还沾着糖渍，糖画的金龙在日光下晶亮透明，而她耳边，回荡的却是白九思那句：“我可以给你安稳的生活。”
她突然想起了很多片段。
鸿蒙大帝宠她，却从未给她承诺未来。白子画护她，却从不敢越雷池一步。
只有白九思——这个她一直当作兄长的男子，如今却站在万千人间之中，认真地告诉她：“可以给她安稳的生活。”
那一瞬间，她竟有些心动。
可同时，她的心口也涌上一股说不清的矛盾——像是被什么拽着，拉往另一个方向。
“我……”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完整的话。
白九思似乎早料到她的犹豫，并没有强迫，只是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不急。我等你。”
他松开她的手，走到前方一座长桥上，回头望着她，“走吧。今日不谈三界，只谈你和我。”
阳光落在他眼里，温柔似水。
而夙婳站在桥下，望着他，心中忽然浮出一个念头：
——如果当初遇见的不是鸿蒙，不是白子画，而是白九思，她是否，会不会，就不会如此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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