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红砂到达的那天傍晚，天边翻涌着晚霞，像烧开的水，铺满整个丽江的天空。
她一进门便被罗韧带到屋内，那容器已经置于茶几中央，水中的两条心简沉在最底部，浮浮沉沉，似乎仍在试图挣扎。炎红砂毫不迟疑地挽起袖子，让清璃将采血针扎入她手臂。
一滴滴鲜红的血液顺着管道缓缓注入水中，刹那间，整个容器表面泛起层层涟漪。
突然，那水面仿佛变成了镜子，波光中浮现出模糊的水影。
有人在尖叫，有人赤脚奔跑在泥地上，一间间被火焰吞噬的屋子迅速燃烧，有黑色的影子翻涌而过，仿佛时间在那一刻出现了断裂。
“你们看到了吗？”曹胖胖瞪大眼，声音颤抖。
“我看见了……是幻象！”一万三低声道，额头渗出冷汗，“不，是它记忆的一部分，像是要逃出来一样。”
“清璃，你看到了什么？”罗韧转头看她。
清璃站在原地，脸色却有些茫然。她的眼神空空的，仿佛那些涟漪在她眼前只是普通水波。
“我……什么也没看到。”她摇摇头，“你们说的那些，我一个都没看见。”
罗韧走过去，轻轻拉过她的手腕，贴在掌心，低声道：“没事，晚上我都讲给你听。”
从罗韧家出来，天色已暗。街道上小摊的灯光闪烁，夜风吹得几人都披上了外套。
木代一直走在队伍后面，闷闷不乐。炎红砂走近她，轻声问：“木代，接下来你留在丽江吧？”
木代点点头，勉强笑了笑：“当然啦，有你们在，我也舍不得走。”
炎红砂微微松了口气，又咧开嘴笑了起来：“我现在还欠着我叔叔一笔债，小老板娘——”她扭头看向木代，“可不可以让我在你这儿打工？我洗碗贼快。”
“当然可以呀。”木代一笑，那笑有些勉强，眼底却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阴影。
“那太好了！”炎红砂一拍手。
“诶，不如这样。”一万三突然眼睛一亮，“我们几个凑一凑，干脆合伙开一间酒楼，大家一起打工挣钱！”
“好啊好啊！”曹胖胖马上附和。
“就叫凤凰楼吧。”炎红砂提议，眼睛亮亮的，“凤凰涅槃，我们也得重头开始一次。”
“那我们就是凤凰小队！”清璃笑着说道。
一群人笑着互相击掌，像是找回了曾经的轻快节奏。
然而木代却在笑容背后越来越沉默。
这几天她总是一个人发呆，有时盯着远处发愣，有时在厨房站着不动。大家忙着为凤凰楼筹备，有人去定家具，有人去谈装修报价，没人真正注意她那日渐暗淡的神色。
直到某天清晨，店里异常安静。
“木代怎么还没下来？”清璃边吃早饭边嘀咕。
“可能睡过头了吧。”一万三说着，拿起手机想发信息，却发现对方并不在线。
清璃皱了皱眉，立刻放下筷子往楼上跑。她敲了半天门没人应，试着推了推门，却轻易地推开了。
房间空空如也，床被叠得整整齐齐。她像是提前几天就打包好了行李。
“她……走了。”清璃愣住了。
其他人闻讯赶来，气氛瞬间凝固。
“她会去哪儿？”炎红砂皱着眉问，“最近她有说过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没听她提过啊……”一万三皱着脸拼命回忆。
清璃一眼瞥见床头柜上的电脑，立刻抱了过来。她试了试密码不对，正要问大家，忽然手指一动。
“我能打开。”她用自己的指纹点了一下，电脑“滴”一声解锁。
众人一齐围过来。
她迅速打开浏览器，历史记录一目了然，最近一连串的关键词几乎都是围绕着一个词汇——“圆形楼”。其中一个地址被标记了星号，标注在“南田”。
“她查的是这个。”清璃冷静地说，但眼眶慢慢泛红。
“我们得赶紧去南田。”炎红砂抓起手机。
“走！”罗韧拎起车钥匙，拉着清璃往外走。
车刚开上公路，清璃坐在副驾，一直低头紧握双手，手指绞得泛白。
“我应该早一点发现的……她这几天那么安静，我为什么没问她……”她低声说，懊悔和自责几乎淹没了她的声音。
罗韧看她一眼，伸出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别这样。”他声音沉稳，“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清璃咬着唇，努力点头，却忍不住泪意盈眶。
她望着窗外的天色，心里突然隐隐作痛。
木代……你到底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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