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厂确实是在高价收购鲸鱼油，也是百文一斤。”
萧禹听得云里雾里，真假难辨。
其实长孙冲也不太清楚鲸鱼油到底有多少功效，大唐内唯一了解的，可能也就李恪一个人了。
长孙冲只知道，鲸鱼油蜡烛无色无味，燃烧时间长，亮度又好，在安东很受欢迎，连宫里都开始用鲸鱼油蜡烛。
可其实，鲸鱼油还能做成炒菜用的食用油。
而鲸鱼的筋骨市场就更加广阔了，可以制作化肥。
薄利多销下，李恪绝对能大赚特赚！
萧禹虽然不知道这些，但看李恪对水师、对船厂的投入，就能猜得出李恪的心思了。
而捕鲸业的暴利，更是让他心动不已。
赔本的买卖，他当然不会做，可这样暴利而且不违法的生意，凭什么不做？
租船不就是四百金么？
咬咬牙，他萧禹又不是挤不出来。
萧禹的心中，甚至已经开始打起了算盘，准备派自己的儿子，来水师衙门。
可以预见的是，捕鲸业这么高的利润，就算把门槛定的这么高，也绝对会吸引很多人蜂拥而入。
到了海上，谁能避的开朝廷的水师？
看看朝廷在捕鲸船上耗费的心思，水师的军舰绝对不会比这差！
到时候，谁和水师的关系好，恐怕就能更多的赚取捕鲸业的暴利。
萧禹虽然看不明白李恪为什么这么看重捕鲸业，但他能感觉到里面肯定有文章。
就比如说这船上的床弩，谁能否认这捕鲸船也能改成军舰？
这艘比之前的船大得多，说变就变，随时能成军。
简单点说，李恪这就是用民间的钱，给朝廷养军舰。
要是捕鲸业做大了，大唐有上百艘捕鲸船，一旦有战事，朝廷随时能调用它们变成军舰。
萧禹心里有点感慨，他不喜欢打仗，但李恪这个皇帝却带着大唐一路扩张。
李恪每次打仗都能给大唐带来好处，朝廷的军队也挡不住。
有了军功，对百姓也有利，谁敢反对？
不说别的，就西域都护府的建立，在当地种棉花，给大唐带来了多少好处？
北方百姓对李恪感恩戴德，西域的百姓也从中获利，对大唐的统治心满意足。
再加上打通西域，和波斯等国做贸易，大唐得到的更多。
从船厂回来后，萧禹的脑子里一直想着船厂的情景和捕鲸业的暴利。
他坐在书桌前想了很久，最后拿起笔写了一封信，让家仆带回京城给儿子。
萧禹现在想的不是别的，杜荷都能混出样子，他儿子不能不努力。
哪怕让他去捕鲸，或者加入水师，也没坏处。
就算儿子不情愿，萧禹也要逼他去。
跟天子走的人，绝对不吃亏。
看看河东裴氏，他们在天子整治河北士族时，率先响应号召，现在天子给了他们一座水泥工坊。
还有松漠的金矿，也大方地给了子民，朝廷只收税，让他们自己开采。
当年，杜荷、房遗爱他们被李恪赶出京城，萧禹的儿子还笑话他们，觉得自己很厉害。
但现在不到两年，杜荷在松漠做出了大事业，一个捕鲸船就值四百金！
想想杜荷赚了多少，萧禹现在都有点后悔，当时怎么没把儿子一起打发到松漠。
所以萧禹给儿子写信，让他变卖自家的田产，凑也要凑够四百金，向水师预定一艘捕鲸船。
反正这也算是响应了陛下的号召，勋臣家中也不占据大量的土地，生活所需从商事上找。
而且萧禹很清楚，这捕鲸船恐怕越往后会越难定到。
如果真的有那么暴利，只用等到半年后，杜荷用捕鲸船赚取了巨量财富，又有哪一家能按捺的住对钱财的渴望呢？
拖到后面，恐怕就只能租到由楼船改建的捕鲸船了，这样的船虽然也不错，但怎么能和今天萧禹见到的船相比？
更何况，萧禹相信，只要朝中的勋贵们不傻，就一定会拼命的挤压那些想要投身捕鲸业的人。
弄到最后，说不定只有开国的勋臣们能有这样的资格，就是那些河北士族和部分没有从龙之功的关陇士族都拿不到。
萧禹虽然自信自己家的地位，但也难免有些担忧。
要知道他之前虽然有宋国公的爵位，可是早早就被李二夺爵了，就算还有这个爵位，含金量也不如那些军功勋爵之家。
说到底，他还是占了和李氏有亲缘关系的光。
要不然，怎么可能混上国公爵呢？
如今李恪重视军功的态度已经有所显现，说不定他就把这样的资格全部赏给程咬金这群人了。
文政上，他更是比不过房、陈二人，不过尔尔。
更惨的是，认真说起来，萧禹算是和李二、李恪的关系都不怎么样的。
当初的李二刚刚继位，萧禹经常和他作对，对房玄龄也多有不满。
如今李恪继位，算起来两人也是有大仇的，不过这仇是在杨太后身上。
萧禹是萧皇后的弟弟，在隋朝享尽了富贵，隋炀帝也没什么对不住他的地方。
结果，萧禹因为李渊的一封信，就降了李唐，直接背叛了杨家。
因为这一点，李恪在朝堂上，也对他不是很友好，甚至有时候就当没他这个人，更喜欢听魏征和房玄龄的建议。
有了这两人，李恪就更不待见萧禹了。
挂着河北道行台尚书的职务，他萧禹有什么？
一想到这，萧禹更加郁闷。
若是萧家再走错路，压错宝，可能等到萧禹去世后，萧家就真的要没落了。
所以，萧禹这次打定主意，一定要跟着李恪走，堵上家产，也要进入捕鲸业的领域。
死皮赖脸也要跟那些国公们赖到一块，要不然的话，他家就真的后继无人了。
对于走过乱世的血雨腥风的萧禹来说，如今没有什么比延续家族更为重要的了。
长孙无忌到现在也只是流放，那是因为他有个好姐姐、好女儿，然而他萧禹有么？
或者说以前有，现在早就没了。
萧禹心里突然有点悲哀，他到底为什么背叛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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