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我帮你洗下头吧好吗？”
沈壮美看着她娘油得根根分明的头发，建议道。老太太还是舍不下他们的，不然也不会让龙龙先出去，这不就是在维护自己的形象，那个爱面子爱形象的老太太要回来了吗？
沈母没有反对，沈壮美开始去烧水。
最后是在房间里帮沈母洗头的，沈母躺在床上，头枕在床沿，温水流过她有些许花白的鬓角，以前明明很乌黑的，沈壮美觉得眼睛里有了想要尿尿的感觉，她娘一下子就老了好多。
人真的会一下子就老了。
洗完头发，沈壮美帮沈母擦了擦，建议道，“娘~锅里还有热水，要不要也顺便洗个澡，洗完就去晒太阳怎么样？”
早上的太阳不会太烈，稍微晒一晒，她娘的精神头应该会好些。
“龙龙跟您一样，爱干净着呢，洗香香的去抱他，他会更喜欢。”
再一次搬出儿子，沈壮美也知道自己终究是失宠了。
“事怎么那么多！”
沈母有些没有耐心，不过没有拒绝，沈壮美知道她这是同意了。
洗完澡的沈母，在沈壮美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到院子，太久没有出来见太阳，沈母的眼睛有些适应不了，用手遮挡着着阳光。
沈壮美见状，记在心里，等沈母坐下，她就去找了个草帽给沈母。
“龙龙~”
沈壮美招呼。
沈母眯眼，寻找龙龙的身影。龙龙拿着小棍子在地上戳戳，一看到她立刻就放下手里的木头棍子，跟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脸上洋溢着孩童澄澈的笑容，勾起唇角的弧度跟俊俊一样，俊俊再过一两年应该也会长这个样子吧，可惜他没有长大就……
沈母眨眼睛，眼前的人就变成了蹦蹦跳跳的俊俊，俊俊回来看奶奶了？
只是一声外婆打破了她的想象，是了，她的俊俊不会回来了，俊俊也会怪奶奶吧，是奶奶没有看好你，才会让你倒插进水桶，当时的你一定很难受很恨奶奶吧。你应该不会回来看奶奶了……
再次眨眼，她看清了眼前的小脸，是龙龙，沈母颤抖着手，摸上龙龙的脸，“唉，龙龙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
她已经失去俊俊了，龙龙可不能再有任何的问题。
龙龙拉着外婆的手，“外婆~龙龙好想您啊。”
“您是生病了吗？娘，我们给外婆煮那个药吧，这样外婆就能好了。”
他的印象里，只有生病的人才会白天躺在床上。
龙龙睁大眼睛看着沈母，哄道，“外婆，生病了就是要吃苦苦黑黑的药，不过喝完就不会难受，可以下床玩耍了。”
他也希望外婆能下床玩耍。
沈母很感动，都想要把自己的心捧给龙龙，龙龙长得像闺女，比霖霖还像俊俊的亲哥，俊俊被她害死了，她想死了去陪俊俊，可她还有儿女，还有男人，老娘也还在，这些人是她最割舍不下的，所以她没敢死。
没敢死却也不想让自己过得舒服，所以她就放弃自己，整天都呆在房间里，壮美他爹担心她想不到，每天上班前都将刀和绳子都收起来，不给她拿到。其实她不敢死，死了对不起更多的人。
“好，外婆一定好好喝药。”
沈母继续跟龙龙聊天。
阳光将沈母的头发晒干，也将沈母心里的湿意晒个半干。
沈壮美在厨房煮粥的时候，特意将厨房的门打开，看到便是一老一小聊天的场景，心里的不安才压下不少。
中午沈父匆匆忙忙归家，打开家门，看到沈母坐在院子里，看小龙龙表演，看起来精神不错，他擦擦额头的汗，“闺女回来啦。龙龙！”
龙龙回头，开心跑向朝他张开双手的外公，“外公，我好想你啊。”
跟外公抱了一会，他就要下来，沈父没有强留，就见龙龙小大人一样背着手，走到沈母旁边，捧着沈母的脸，“外婆，我哄外公的，我其实最想的人是你。”
当龙龙用他肉乎乎的手掌专注地捧着她的脸，沈母的心都温暖了，有些雾霾在慢慢消散。
沈父哈哈大笑，龙龙这个机灵鬼，脑袋瓜真聪明。不愧是他沈某人的外孙子。
沈母微笑，拉着龙龙的手。
“嗯，龙龙真乖！”
四个人吃过午饭，沈母就让龙龙哄去睡觉了，
沈母回房间后，龙龙松了一口，肩膀都耷拉了下来的，看起来很累。
沈壮美心疼地抱起小家伙，亲了下他的额头，在屋子里绕圈圈，哄龙龙睡觉。
“谢谢你啊，娘的乖儿子。”
沈父一脸心疼，“辛苦这个小家伙了，一直保持情绪高涨哄你娘开心。”
“不过你娘看起来心情好了一些，你们有空就多过来看看她。她这阵子过得不容易，你嫂子他们搬去娘家住了……”
“也是能理解的，住在这里就会想起俊俊，两夫妻就会吵架，过去娘家住也好。”
沈父叹气。
“嗯嗯，爹你也多保重，这个家还要靠您呢。大哥大嫂他们搬出住也好，再继续住，肯定会吵起来的。”
沈壮美抱着龙龙坐下。
“是这样的，前两天吵得可厉害，你大哥大嫂本来也是讲道理的人，现在看你娘怎么看都不顺眼。一有机会就找茬吵架。”
他看着都头疼。
“您也别怪大哥大嫂，作为父母，他们心里肯定也有怨，也有愧，失去俊俊太令人心痛了，难免就有情绪。”
沈父再次叹气，“怪不怪的，都是这个样子，你大哥大嫂不出住，早晚都是吵架。这个家散了啊……”
发生这样的事，谁也不想，可也谁都没有办法真的从中解脱出来，活生生一个孩子啊，那么乖巧可爱，养到了这么大……
“爹，您辛苦了。”
沈壮美轻拍龙龙的后背，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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