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冯伟平谈妥之后，下午杨明便给陈鹤拨去电话。
电话刚接通，陈鹤的声音就急切地传来：“老弟，我也正好有事找你。”
“找我？” 杨明语气透着疑惑，“什么事？”
陈鹤沉声道：“电话里说不方便，这样，你下午带计划书过来，晚上一起吃个饭，到时候咱们再聊。”
“好！”
杨明猜不透陈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对方偏不在电话里透露，只能等去市里再说。
下午五点左右，两人在约好的饭馆碰面。陈鹤远远看见杨明，立刻满面热情地迎上去，熟稔地搂住他的肩膀，笑着往包厢走：“来了老弟，快进来坐。”
待两人在包厢落座，陈鹤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下去，神情明显凝重起来。杨明见状，试探着问：“陈市长，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陈鹤摆了摆手，反问道：“不是我有事，我正想问你呢 —— 最近有没有去省里看望宋局长或宋书记？”
杨明疑惑的摇了摇头：“最近刚调了新工作，忙得脚不沾地，一直没去。再说，虽然我跟宋局长熟，但总往他那跑，也不太合适。”
“这倒也是。” 陈鹤点点头，语气却有些犹豫，“这件事…… 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杨明愣了愣，眉头微微一皱道：“要是涉及市委机密，我还是不听为好。”
“跟市委没关系。” 陈鹤摆摆手，端起酒杯与杨明轻碰一下，才缓缓开口，“兄弟，你还记得宋书记要来江海市视察的事吧？”
杨明理所当然道：“记得啊，这事儿还是宋书记交代我，我才跟你说的。按理说，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视察工作早就该结束了吧？”
陈鹤却眉头凝重的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宋书记没来成。”
“没来？” 杨明吃了一惊，他记得行程早就规划好并通知市里了，“是宋书记行程临时变了？”
“取消了！”
“取消了？”杨明诧异道：“什么情况？”
陈鹤再次摇头，声音压低了些：“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但我听到些小道消息 —— 宋书记这次，恐怕是遇上麻烦了。”
“麻烦？什么麻烦？” 杨明心里猛地一沉。宋书记可是副书记兼政法委书记，副部级干部，他能遇上什么麻烦？这消息对他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
陈鹤心有余悸地说：“具体怎么回事，现在没人说得清。但我知道，这段时间宋书记没在省里，而是去了京城。我还听说…… 有人传宋书记和宏远集团的宋春洪是亲兄弟，上面怀疑他们兄弟俩这些年在江源省有利益输送。”
“不可能！” 杨明猛地站起身，又急忙坐下，语气激动，“宋书记为官清廉，眼里容不得沙子，而且他们兄弟关系很差 —— 就因为宋书记看不惯宋春洪为富不仁，怎么可能有利益输送？”
陈鹤见他情绪激动，连忙安抚：“老弟，我也是听人说的。但实话跟你讲，这谣言既然传出来了，为了避嫌，恐怕宋书记在江源省待不下去了。”
杨明的心直接沉到了底。好不容易抱上的大腿，难道真要断了？此时他牙关紧咬，腮帮子鼓得老高，半天没说出话来，这消息砸得他有点懵。
陈鹤接着说：“不光宋书记可能调离，说不定连宋局长都得离开。”
杨明眉头紧锁，一时难以接受。他虽然是个不愿靠关系往上爬的人，但在官场里，有座大山罩着，行事确实能顺畅许多。就像冯伟平，为什么这么支持他的工作？就是因为宋书记作背书，冯伟平恐怕早把他的环保整改计划否了 —— 这可是金湖县出政绩的活儿，冯伟平怎么会让给他？肯定早让自己的心腹上了，甚至一开始就不会让自己碰这事儿！。
要是没了宋书记这层关系，他以后在环保局恐怕真的会寸步难行、如履薄冰。
见杨明脸色不好看，陈鹤劝慰道：“老弟，你也别太担心，这事儿还没定论呢。官场权力交替，出点变故也正常。何况，咱们江源省的水还这么深。”
其实陈鹤自己也很失落。如果不是宋书记出了这档子事，视察行程早就已经结束了，凭他和杨明的关系，有宋书记的支持，说不定已经晋升一把手了，毕竟当时已经传言宋书记要接替一把手的位置，他说的一句话分量可是很重的。如今这希望彻底破灭，下一次机会还不知要等到何时。想到这儿，他甚至有些担忧 —— 要是宋书记没能接任田书记的位置，被排挤走的会不会是自己？
自从上次和孙正康有了一些隔阂之后，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站到“秘书帮”的队伍里去，现在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杨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在文化局熬了三年，他太清楚没背景的滋味，那真是举步维艰。不过他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毕竟自己本就出身农村，没什么根基。好在这段时间也结识了一些人脉，只是不知道宋书记如果真的离开，这些人脉还能不能派上用场，就难说了。
“老弟，这段时间你要不要去趟省城？” 陈鹤突然提醒道。
杨明顿了顿，点头道：“是有段时间没拜访宋大哥了。这礼拜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去一趟，看看他。”
陈鹤盯着杨明，眼珠微微转动，不知在盘算什么，随后放下酒杯说：“不说这个了，环保整改计划书带来了吗？我看看。”
杨明这才回过神，连忙从包里拿出计划书递过去：“不好意思，陈市长，我这次来找您，主要是想申请资金。金湖县早年工业化对生态破坏挺大，现在整改得花钱，但县里财政紧张，只能拨 5000 万，所以想跟市里再申请些。”
陈鹤仔细翻看计划书，频频点头：“你这计划不错，落地性强，还给中小企业留了缓冲期。不过代价也不小 —— 又是减免税收，又是政策补贴，光是补贴就得不少吧？”
“所以才想请您帮忙，看市财政能不能批点专项资金给咱们环保局。” 杨明解释道。
不料陈鹤听了，却皱着眉摇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老弟，听我一句劝…… 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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