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杨明冷着脸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他快被王彦平这个废物给气死了。
起初，要不是为了怕环保整顿计划闹出乱子，杨明压根不想管王彦平的死活。在他看来，一个赌徒根本不值得帮，甚至就该让他自生自灭。后来想着，自己帮过王彦平一次，他能彻底改过自新，真心实意协助工自己作。可没想到，王彦平直接变本加厉，不仅受贿，还再次沾染赌博，杨明怎么能不气？
不过冷静下来后，杨明意识到，王彦平刚戒赌不久，无人监督的情况下，很容易被人引诱，显然是被蒋勇军他们算计了。但转念一想，他又怒火中烧，猛吸一口烟质问道：“我开会的时候三番五次强调廉政问题，记得还单独提醒过你，为什么还要去收蒋勇军的钱？还是说你认为我会拿这种钱？我要是想收钱，还用得着借你的手？你脑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王彦平抽泣着说：“杨局长，真的对不起，我是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
“什么没办法？你紧急的债务我都帮你还了，剩下的慢慢还就行，只要你戒赌，这个坎是能迈过去的！还是说你就是想贪钱？”杨明瞪着眼睛再次追问。
“真的没有！之前我就已经把家里的房产证抵押出去了，这事我老婆都不知道，我也不敢跟她说，当时我也不敢跟您提，我实在没脸。杨局长，我……真的知道错了。”王彦平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杨明这才明白，原来王彦平的债务从一开始就没彻底解决，连房产证都抵押了。他也没想到，蒋勇军为了保住水泥厂，竟会不择手段地给自己挖坑。
他是不可能妥协的。如果连一个水泥厂的问题都解决不了，以后又该如何整治青禾化工厂？青禾化工背后的利益关系只会更加错综复杂。
看着跪地痛哭的王彦平，杨明又气又觉得他可怜。从心底讲，他认为王彦平这种人不值得帮，毕竟谁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再犯。
三十万，浪里马！
三十万不是小数目，上次帮忙已经掏空了自己，还向宋瑶瑶借了十万。宋瑶瑶虽然有钱，可前两天她刚向自己表白，被自己沉默面对，现在他还有脸再开口借钱吗？
杨明向来不喜欢开口向人借钱，尤其是现在的身份，他不好向朋友、同学张口。不是借不到，肯定能借到，只是人情债难还啊。别人二话不说把钱借给你，那是重情重义；可日后人家托自己办事怎么办？如果是小事还好，要是违背原则的事，帮还是不帮？帮，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不帮，又对不起人家的帮助。
如今，他早已不是当年的毛头小子。很多人知道他背后有人脉，他的人情也就显得格外珍贵。一旦欠了人情，想要还清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借钱这事，他思来想去，也只有宋瑶瑶一个选择。但他和宋瑶瑶现在的关系，又让他极其抗拒再次开口。难道要仗着人家喜欢自己就无度索取？自己又该如何面对她？他也做不出这种厚颜无耻的事。
可如果不帮王彦平，难道眼睁睁看着他坐牢？王彦平对自己也算有情有义，毕竟没有真的来陷害他。
犹豫再三，杨明深吸一口气，指着王彦平问：“那三十万呢？在哪里！”
“在，在我办公室……”王彦平擦着眼泪回答。
“马上拿过来！”杨明语气冰冷。
听到这话，王彦平瞬间激动起来。他心想，难道杨明要收下这三十万？要是这样，那可就万事大吉了，既能向蒋勇军交差，自己也能平安无事。当然，他心里依然满是愧疚，毕竟是自己把杨明拉下水的。
王彦平急忙跑上楼，很快抱着用报纸裹着的三十万现金下来，放在杨明面前。
杨明接过钱，咬着后槽牙，沉默许久才吐出一口气：“三十万不是小数目，这钱我不会收。明天我会去找蒋勇军把钱退回去，也会跟他好好谈谈，希望这事能就此了结。但如果谈不拢……”他欲言又止，停顿片刻后说：“你也别怪我，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还有，你自己想办法去凑钱，把三十万还回去！”杨明盯着王彦平，尽管他知道王彦平还不上，但他这个话必须得说，也是为了日后可能出现的情况，给自己招惹麻烦。
见杨明愿意出面，王彦平急忙说：“杨局长，谢谢您还愿意帮我！是我对不起您！要是能渡过这关，我发誓一定重新做人，以后绝不再给您添麻烦！”
杨明摆了摆手，不想听这些誓言，因为在他看来，誓言没有任何实际作用。
“行了，把蒋勇军电话发给我，你先回家吧，剩下的事别管了！”
杨明会帮王彦平吗？会！这家伙还欠自己十八万呢！十八万，老子参加工作好不容易才攒了八万块。还有宋瑶瑶那边的十万，那一定是要还的。要是他废了，自己这钱估计也打水漂了。
他从不贪钱，但并不代表钱对他来说不重要。
当然，他也绝不是无原则地帮忙。王彦平自己犯下的错，没人愿意无休止地替他收拾烂摊子。即便杨明有用人需求，也不会留着王彦平这个不可控的“定时炸弹”。他答应去和蒋勇军谈判，谈得成，大家相安无事；谈不成，那就只能听天由命，这也算是对王彦平没陷害自己的一点回馈。
而且，就算事情平息，杨明也打算把王彦平从审批处的位置撤下来，换上孙建平；环评科主任的位置，则让陆晓燕顶上。
次日下午下班前，杨明拨通了蒋勇军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杨明笑着说：“蒋镇长，你好啊，我是杨明。”
“杨局长？哎哟，真是受宠若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蒋勇军故作热情，仿佛两人关系十分要好。
杨明皮笑肉不笑地说：“蒋镇长不是一直想找我聊聊吗？之前工作太忙，抽不出时间，今天刚好有空，请你吃个饭，咱们好好聊聊！”
“当然可以！不过，哪能让你破费，必须我来请！哈哈哈……新西街的百味园，火锅味道一绝，性价比也高，一起过来喝两杯！”
“好！六点，准时到！”
“好好好，我一定恭候杨局长大驾！”
挂断电话，蒋勇军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他满心疑惑，杨明怎么突然联系自己？随即，他又拨通王彦平的电话，想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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