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东铎怒极反笑，薄唇紧抿，攥拳的指尖隐隐泛白，一字一顿：“我肮脏？我想法龌龊”
柳翠翠打人的手隐隐发麻，她也是气急了，那一巴掌是用十足的力道打过去的，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话有些过分了。
可那群仪仗兵真的没有方东铎说得那么不堪，他们每天在刻苦地训练，一身的汗，为了怕熏到她，每天来上课之前还特意去洗澡。
而且她第一次上课的时候，无名指上就戴着婚戒，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有男人了。
她动了动嘴巴，想说两句软话，可看到方东铎那拒绝交流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了，窗外的刘坤平蹙眉：这就完了？
他在犹豫自己要不要进去当和事佬，刚站起来，就看到方东铎阴沉着脸从房间里出来，两人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书记，我明天就能出发。”
“那你先去，等过两天我让卓枫过去找你。”
“还麻烦书记，你今天晚上再帮我找个住的地方。”
这当然是没问题，丰泽园本来就是个大宾馆，房间多的是。
柳翠翠在房间里等了半天都没等到方东铎，第二天，还是赵光明告诉她方东铎已经出发去张家口了。
“哦，那我知道了。”她淡淡应了一声，失魂落魄地往回走，一个晚上她已经冷静下来了，觉得昨晚是自己太过分了。
那男人本来就喜欢吃醋，小心眼。
“书记，你说咱们是不是太过分了，害得人家小情侣闹矛盾。”
那路过方东铎门口的“仪仗兵”是赵光明找人冒充的，对话也是事先安排好的，就是让方东铎吃醋，自乱阵脚。
刘坤平抿了一口丁阳毛尖，看上去心情不错：“男子汉大丈夫，总是被情情爱爱困扰怎么成大事？没有国家的兴旺强盛，小家自然也会分崩离析的。”
赵光明：你是巴不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成为一个无人问津的糟老头子。
方东铎走了之后，柳翠翠的去留也成了一个问题。
她思考了一晚上，还是决定暂时留在北城等阅兵仪式结束之后再回去。
在电话里听说她还要在北城再待三个月，王杜娟表示自己也要过来，来北城见识见识，刚好赶上两个孩子放暑假了。
柳翠翠请示了一下刘坤平，得到批准之后，就让王杜娟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
“娘……”
她话还没说完整，王杜娟抄起墙根处的扫帚往她身上招呼。
“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娘，你把咱们家能卖的东西都卖了，甚至还把我的金镯子卖了，你今天要不把钱拿出来，我就打死你这个不孝女。”
柳翠翠撒丫子就跑，一旁的刘坤平神态有些不自然，那些钱是他花的。
“大姐，你消消气？”
王杜娟蹙眉，看着眼前这个少说有五十大几的男人，阴阳怪气：“大爷，你上了年纪眼神不好吧？”
赵光明实在是憋不住了，在心里给这位彪悍的女同志竖起了大拇哥，刘坤平虽然才四十三岁，操心操力的，面向很是老成，再加上花白的头发，应一声大爷也不亏。
眼看她娘跟书记杠上了，柳翠翠也不跑了。
她一边用胳膊挡住她娘挥舞过来的扫帚，一边道歉：“书记，你别见怪，我娘没什么文化，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就你有文化，文化能当饭吃吗，有些人就是读书读傻了，自己是个糟老头子，还对我喊大姐，还要脸吗？”
打的是柳翠翠，嘲讽的却另有其人。
刘坤平脸上有些挂不住，可自己又不能拿一个农村妇女如何，求助地看着赵光明。
“大妹子，远道而来辛苦了吧，消消气。”说着递过来一杯北冰洋汽水。
王杜娟正口渴着呢，态度也好了不少：“总算有人说句人话了。”说完还很嚣张地瞪了一眼刘坤平。
“我的亲娘咧，你少说两句吧。”柳翠翠赶紧拽着她娘回屋了，两个孩子镇定自若地跟上，对眼前的架势早就习以为常。
“柳翠翠能在她娘的棍棒底下成长为如今的模样也太不容易了。”赵光明把扫帚放好，颇为感慨。
刘坤平黑着脸走了。
“书记，书记，你去哪？”
“染头发。”
“你不是说染发剂里面含有有毒物质，染头发容易伤脑子。”
伤脑子，总比伤自尊强，被一个来自农村的中年妇女指着鼻子喊他“大爷”，这件事完全是刘平坤人生的败笔。
他来到了最近的一家理发店，拿着推子的剃头师傅，给他穿上罩衣，二话不说就要给他推头。
“你还没问我剪什么样的发型呢？”
剃头师傅愣了一下，指了指旁边一个年近六旬的老爷爷开口：“大爷，你看跟你剪个那样式的行吗？”
刘坤平差点被喉头的一口老血卡死：“不要，我要最时髦的。”
坐在一旁看杂志的赵光明凑了上来：“书……叔叔。现在最流行的是爆炸头，你不适合。”
剃头师傅很是认同地附和：“你侄子说得对，你不适合，那爆炸头都是二十啷当岁的小年轻喜欢的。”
刘坤平没想到剪个头发，都能让他心塞，什么侄子，他比赵明亮也就大了五岁，犟劲也上来了。
“我就要剪爆炸头。”他语气笃定，不容反驳。
剃头师傅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赵光明。
赵光明无奈地点点头。
爆炸头做起来有点复杂，需要先把头发染色，然后每一缕头发都要绑在金属卷发棒上。然后再给金属卷发棒通电，固定卷曲的弧度。
最后剃头师傅忙不过来，还是赵光明上手帮忙弄的。
一个爆炸头，折腾了一下午。
“好看吗？”刘坤平摸着比脑袋大出来一圈的发型，有些不自信地问。
“好……”一个字在赵光明嗓子眼里转了一圈，愣是没说出来。
剃头师傅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半天。解围：“应该是你这身衣服不搭配。”
巧的是门外刚好进来一个小年轻，留着和刘坤平一样的爆炸头，花衬衣、紧身牛仔裤，厚底鞋，带着黑墨镜，吊儿郎当的样子。
“书……叔叔，你不适合这种。”赵光明试图力挽狂澜。
剃头师傅对他摇摇头：“我觉得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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