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姜柠再次发病那天，是在一个平淡无奇的早上。
裴霁做好早饭叫她起床，叫了几声姜柠都没起，最后他走进房间掀开她的被子，发现在被子底下的人脸色一片惨白。
而她的嘴角沾着血迹。
“柠柠！”
裴霁叫了一声，姜柠还是毫无反应，他的心狂跳不止，立刻把人抱起出了门。
封徊也收到了消息赶紧赶到医院，宋雅也从赶了过来。
三人一起等在急救室门口。
宋雅不停地向上天祷告着让姜柠没事。
而裴霁和封徊，皆是一言不发。
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垂着的手甚至在发抖。
两个小时后，医生出来了，三人立刻围上去。
什么都还没问，医生就已经满脸凝重的开口：“进去跟病人说说话吧。”
所有人都懂了这句话的潜台词。
宋雅的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三个人立刻走进去，蹲在姜柠的床前。
姜柠已经醒了，眼睛微微的张开，看谁都有些模糊。
很快，她的手被人握住，宋雅哭着喊她：“柠柠。”
姜柠气若游丝的开口：“别哭了，雅雅，我这个身体，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好了，我一点也不遗憾，你也不准哭，知道吗？”
可是宋雅怎么忍得住，却还是要一边流泪一边点头答应：“我不哭，我不哭。”
姜柠一句句交代：“以后，你要好好做医生，这一直是你的梦想，我会为你骄傲的。”
“好，我答应你，我会做一个好医生的。”
跟宋雅交代完，她又去看封徊。
封徊的眼眶也红了，哪怕预想过无数次，可真的看到姜柠躺在自己面前生命一点一点流逝，他仍然觉得痛苦无比。
“封徊，”她轻声叫他：“谢谢你为我操了这么久的心……如果，不是你，我一定活不到今天，谢谢你。”
封徊握住她手，向来沉稳的人也猝不及防的落下泪：“别说了，你永远不用对我说谢谢。”
“以后，你不要在那么拼命工作了，钱是赚不完的，你也要……注意身体，知道吗？”
封徊颤颤的点头：“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
姜柠这才放下来了，最后，她才看向裴霁。
其实她已经看不清裴霁的脸，只隐约看得到一个轮廓，但他的脸在她心里又是那样的清晰。
她恍然伸出手，想去触摸一下。
“裴霁……”
宋雅和封徊立刻让开，让裴霁到她身前来。
他居然还算是三个人里最冷静的，从始到终都没有流泪。
他将脸伸过去，然姜柠干瘪的手摸了摸他的侧脸。
那一瞬间，姜柠的眼角也滑下了一滴泪。
“裴霁，不要再怪自己，也不要再守着我了。”
“你要开开心心的，知道吗？”
“平安……和可乐，你还要照顾它们……”
裴霁的声音哑得不行：“你放心，我都知道。”
裴霁的手盖上她放在自己脸上的这只手，蓦的俯下身在她侧脸上落下一个吻。
“柠柠，我爱你。”
自从重逢以来，他一直不敢对她说这几个字。
以为觉得自己不配。
可此刻，他却还是想告诉她。
我爱你，从18岁到28岁，从未变过。
而姜柠也在听到这三个字的那一瞬间，微微笑了笑，可随后，她的手便彻底无力的垂了下来。
眼睛，也终于缓缓闭上。
后面站着的宋雅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
而裴霁附身抱着姜柠，直到她身上的最后一丝温度消失。
……
姜柠的葬礼很简单。
是裴霁和封徊给她办的，两人一起在她的墓前种了两颗樱花。
而裴霁自杀，就在姜柠的葬礼后一周。
封徊离开了云城，宋雅早有预感，因为在裴霁自杀前一天，把平安和可乐送到了她家。
他说自己有事要出远门，让她帮忙照顾。
第二天，来买书的学生就发现裴霁在院子里的樱花树下割腕自杀了。
他终究没能做到姜柠去世之前交代的事。
没办法过新的生活。
更没办法开开心心的忘了她。
于是，他用了最直接的方式，去找她。
柠柠，我还是来陪你了。
我曾经答应过你的。
永远，都不会和你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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