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糊、血腥、能量湮灭后的刺鼻臭氧味混杂成一股直钻脑髓的硫磺气味。
景虎胸前那贯穿躯体的巨大血洞,已不再是简单的伤口,如同通往地狱的裂隙。
每一次心脏的微弱搏动,都伴随着大股粘稠滚烫的猩红,混杂着被靛青污染能量,从深渊边缘决堤般涌出。
她的意志艰难地对抗着肢解般的极限痛楚,对抗着身体彻底分崩离析的绝望。
世界在她的视野里扭曲崩坏。
沉重的喘息像破旧风箱在灌满血水的胸腔里拉扯,每一次都引发撕裂灵魂的战栗。
唯有那被血污浸透、宛如濒灭翡翠的眼眸,死死钉在冲田总司那诡异的面具之上。
那狰狞蜿蜒的裂痕深处,是风暴最终爆燃的引信。
面具的裂痕,此刻更像一道不断扩大的深渊入口。
靛青色的、流淌着实质般疯狂杀意的能量,属于加贺清光最本源的暴戾,在裂口边缘如同沸腾的毒油,嘶吼着意图将眼前染血的半神连同这片焦土彻底拖入虚无。
而从裂痕更深处渗出的东西,却更加阴冷古老。
如同归墟底部沉淀千万年的瘴疠,粘稠、污秽,带着贪婪到极点的吞噬欲望。
它并非在防御,而是在无声地侵蚀、同化。
要将裂口内挣扎的一切,无论是靛青杀意还是冲田总司那残破的灵魂碎片,都嚼碎了填补自身的无尽饥渴。
两条同样致命的毁灭之蛇,在面具裂痕的狭小战场上疯狂撕咬。
它们的斗场,是裂痕后那即将分崩离析的灵魂深渊。
在那被两股巨力反复撕扯碾磨的核心缝隙里,有什么在无声地尖啸。
是意识被彻底搅碎前爆发的终极痛苦与绝望。
是“冲田总司”这个存在最后尚未被磨灭的、属于“人”的残渣,正承受着烈焰焚身与冰冷吞噬的双重酷刑。
加贺清光在嘶鸣。
归墟污染在低语。
那核心深处早已被扭曲污染得不成腔调的微弱悲鸣。
三股撕裂的意志在这裂痕的牢笼中互相绞杀吞噬。
总司紧扶面具的手剧烈颤抖。
加贺清光在她紧握中疯狂嗡鸣震颤。
刀锋不再稳定指向景虎,竟猛地向外偏斜。
“嗤啦!”
刀锋划破空气,掠过旁边一头正被墨绿光索死死缠住后腿、因剧痛而疯狂扭动嘶吼的牲鬼巨臂边缘...
她整个身躯都在无法控制的剧烈痉挛扭曲。
承受着来自灵魂深处的可怕撕裂感。
裂痕深处溢散出的精神尖啸形成实质化的冲击波。
震荡得焦土尘埃簌簌腾起。
舞台深处瓦砾废墟之下。
冰冷粗糙的钢筋碎屑深深硌进后背。
剧痛在每一次试图呼吸时都如潮水般涌来。
意识在沉重威压的余波和黑暗的边缘沉浮。
视野被巨大的断裂结构物遮挡。
只能勉强看到上方透过扭曲金属缝隙漏下的、混乱交织的光影。
身下这片方寸之地,是唯一支撑点。
一层微弱的、如同萤火之光的淡绿光晕顽强地覆盖其上,竭力修复着被恐怖威压碾得支离破碎的身体。
微弱得随时会消散的暖意,持续渗入冰冷的四肢百骸。
阻止着生命力的彻底流逝。
是神子小姐…仅存的余力在治愈我们吗...
“啧…”
一声极轻微、却饱含烦躁和别扭的哼声从旁边传来。
小信整个人几乎被掩埋在更深的钢筋水泥碎片之下。
只露出苍白如纸的半张脸和一只未被压住的手臂。
那双总是透着冰冷倨傲的眼睛此刻也失去了神采,被痛楚占据。
额角的伤混合着尘土干涸成暗红色的块。
几缕沾了血迹的黑发贴在脸颊上。
她尝试着动了动指尖。
立刻引来肩胛和胸腹被压处钻心刺骨的剧痛。
呼吸瞬间凝滞。
牙关死死咬住下唇才没发出痛呼。
“那个女人…又在做这些多余的事了…”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带着一种特有的冷感。
目光扫过自己身上同样流淌着的微弱绿光时,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
那是一种仿佛欠了什么而带来的困扰。
以及对这种消耗行为的鄙夷。
却又…难以言喻地无法完全忽视。
“装模作样…自己都快散架了还分神…蠢死了…”
刻薄的话在口中绕了一圈。
最终却只是化作更急促却压抑的喘息,没有真的出口嘲讽。
她烦躁地将脸别向阴影更深的方向。
仿佛眼不见就能心不烦。
也掩盖住了那一刻眼底可能掠过的、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焦虑。
一旦她的灵力枯竭,这点维系生机的绿光也会瞬间消失。
她的身体在废墟下绷紧了一瞬。
又因为剧痛而控制不住地轻微抽搐着。
我的意识挣扎着集中。
透过缝隙,艰难地望向那片炼狱般的景象——
焦灼战场中心,神子小姐单膝深跪于龟裂的舞台之上,如同风暴中即将熄灭的烛火。
残破的素白礼服浸染着刺目的暗红,唯有那双纤瘦的手掌,如同烧红的铆钉般深深按入滚烫的地表、
庞大的城市结界已然解除消散,残存的力量被她以濒临枯竭的灵力和惊人意志强行约束、压缩。
无形的壁垒坍缩,顷刻间化作一道沉重凝实、笼罩常青学园的翠绿囚笼。
囚笼的中心,正是那头因神魔威压余波而暂时迟滞、低吼着甩头的凶物——牲鬼。
“咳...”
神子小姐嘴角溢出新的血线,但她眼神决绝,低喝道:
“休想...再伤及...无辜!”
随着她拼尽全力的意志,千百条坚韧无比、流淌着纯粹守护意志的墨绿能量光索破土而出,骤然收紧,精准冷酷地缠绕向牲鬼山峦般的肢体!
“噗嗤!滋滋滋——!”
光索深深勒入牲鬼虬结关节的要害,咬进覆盖着暗色角质和腐败血肉的皮肤。
与牲鬼体表奔腾的靛青污染激烈碰撞湮灭,升腾起刺鼻呛人的浓密青烟。
“吼——!!!”
牲鬼疯狂挣扎,利爪带着崩毁一切的力量撕扯抓挠。
缠绕其上的光索瞬间被绷紧到极限,剧烈闪烁明灭,发出金属濒临断裂的呻吟。
同时,它布满倒刺的口器狰狞裂开至极限,毁灭性的靛青色污秽吐息在喉部压缩凝聚,目标死死锁定那个气息微弱维系着囚笼的单薄身影。
“神子大人——!!”
一声清冽的厉喝撕裂混乱的空气!
是老姐吗!!!
她手持传承太刀“村雨”,刀身泛着幽冷的寒光,目标直指牲鬼因剧痛而扬起的、正试图抓向神子的那条后肢巨爪。
“来吧!!”
老姐手腕翻动,村雨划出一道凄厉的弧光。
“锵——噗嗤!!”
锋锐无比的刀锋精准无比地斩在巨爪关节的薄弱连接处。
这一击在牲鬼因光索束缚和剧痛而动作稍滞的瞬间,抓住了那转瞬即逝的破绽。
村雨的特性被发挥到极致——切割、撕裂!
牲鬼坚硬的角质层被切开,深可见骨的伤口喷溅出混杂着靛青能量的污血。
它吃痛狂啸,重心被打偏,那压缩到顶点的致命吐息在失控边缘剧烈震荡。
老姐这关键一击,不仅打断了牲鬼对神子的直接攻击,更严重干扰了它毁灭吐息的瞄准。
“吼!!!”
牲鬼的怒火瞬间转向这个胆敢伤它的“蝼蚁”,仅存的猩红右眼锁定煜岚,另一只利爪裹挟着撕裂空间的恶风,狠狠拍下!
接着她将村雨横架身前。
“轰——!!”
巨爪拍在村雨刀身之上。
恐怖的力量让她脚下的焦土瞬间塌陷,她闷哼一声,嘴角溢血,手臂剧颤,村雨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但她死死顶住,双脚犁出两道深沟。
她的任务就是吸引火力,为真正的杀招争取时间。
牲鬼的注意力被这个敢于硬撼它、并造成切实伤害的“小虫子”牢牢吸引,暂时无暇他顾。
就在老姐悍然突袭、以自身为饵吸引牲鬼全部注意力的同时。
距离核心战场稍远处,小鸠早已脱离了混乱的中心。
她并非退缩,而是在进行那终极一击的必要准备。
她闭目凝神,仿佛隔绝了外界震耳欲聋的咆哮与能量对撞的轰鸣。
双手反握太刀,刀身通体如墨晶深寒,无光无泽,散发出一种将万物“沉寂”归于一点的极致压迫感。
周遭的空气仿佛被冻结,连尘埃的下落都变得缓慢粘稠。
““斩断因果,灭尽尘寰——””
她低语着,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波澜。
“定斩断汝之业障!——”
随着她的意志集中,以刀尖为中心,空间开始发生诡异的扭曲。
光线被吞噬,声音被隔绝,一种绝对的“无”的概念正在凝聚。
刀身上,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苍白色纹路开始若隐若现,那是即将被点燃的“否决”之力。
她在等待,等待那个由神子以生命为代价束缚、由老姐以血为引创造的——最完美的时机!
完美的契机与净灭的降临
牲鬼因煜岚的斩击而重心不稳,头颅被迫侧扭上扬!就在这一瞬间!
“就是现在!”
老姐感受到身后那股积蓄到顶点的冰冷杀意,猛地爆发血气,将村雨奋力向上格开巨爪,整个人借力向后急退。
神子小姐拼着最后一丝灵力,将缠绕牲鬼后颈的光索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将其头颅死死固定在那侧扭上扬的姿态。
牲鬼那被厚重暗色角质层层保护的后颈最下方,第五、六节扭曲脊柱骨的接缝处,因它剧烈的扭动和神子光索的极限拉扯,瞬间暴露无遗。
那是一个极其微小、却蕴含着力量流转节点的致命破绽。
小鸠紧闭的双眸骤然睁开。
那双瞳孔中,再无任何情绪,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否定一切的终极意志。
一股无形的、令空间都为之扭曲塌缩的恐怖威压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
她动了!
仿佛空间法则本身向她俯首,概念上的“距离”被彻底否决。她如同从虚无中直接“浮现”在牲鬼暴露的脊柱接缝处正上方!
双手反握的刀尖,直指那一点!
刀身被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苍银星光所彻底浸染。
光芒璀璨夺目,如同握在手中的一截银河。
刀尖未动,其指向的空间却已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玻璃即将粉碎的悲鸣!
“净灭——”
随着这声决绝的宣告,小鸠双臂肌肉贲张,将凝聚了所有“否决”意志的“无间”,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苍银洪流,狠狠刺下。
那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劈砍、
那是——星河的倾泻。
一道无法用宽度形容、纯粹由毁灭性净化星光构成的巨大光柱,自“无间”的刀尖骤然爆发。
其核心是绝对的“无”之苍白,外围则奔涌着无数咆哮、穿刺、净化一切的苍银星芒。
光柱所过之处,空间被强行“净化”出真空通道,光线被彻底吞噬,声音被绝对抹除。
噗嗤——轰隆隆隆!!!!
牲鬼那号称坚不可摧的暗色角质、虬结如山的筋肉、奔涌着靛青污染的异化血液、乃至蕴藏着远古污染力量的畸变脊柱核心…
在这道净化星河的洪流面前,如同阳光下的残雪。
那巨大的脊柱接缝,连同其内部奔涌的力量节点,如同被投入恒星核心的尘埃,连“湮灭”的过程都来不及展现,便已彻底归于虚无。
一个前后通透的、边缘流淌着细微苍银光屑的巨大空洞,瞬间出现在牲鬼的后颈要害!
但这仅仅是开始
“吼嗷嗷嗷嗷————!!!!!”
牲鬼庞大如同山岳的身躯猛地定格。
那仅存的、燃烧着纯粹暴虐疯狂的猩红右眼骤然扩张到极限。
瞳孔深处被一种来自生命本质被彻底洞穿抹除的、根源性的终极恐惧完全吞噬!这恐惧甚至压过了远古污染的疯狂。
然后——
无数道苍银星芒,从牲鬼被“村雨”斩开的左肩巨创、从它被神子光索勒得深陷的腰腹、从它挣扎扭动的肢体末端每一个关节缝隙、甚至从它那颗因吐息反噬而震荡欲裂的猩红右眼中——狂暴地喷薄穿刺而出。
整个牲鬼的躯体,在这一刻变成了一颗由内而外爆发的、纯粹由净化星光构成的光之荆棘地狱。
不再是细微的星针,而是粗壮如椽、撕裂一切的光之矛!
贯穿!穿刺!净化!
它体内被唤醒的、不知联结何处的毁灭核心,在这亿万道由内而外的净化星芒贯穿、冲刷、撕扯之下,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就永久湮灭了!
它那山峦般的身躯在璀璨到无法形容、净化一切的苍银色毁灭光华中剧烈膨胀、扭曲、变形…
最终,在一声仿佛来自宇宙尽头的、无声的叹息中——
归于彻底的、永恒的寂静与虚无。
唯有一片蕴含着极其微弱污染余烬的靛青烟尘缓缓弥漫,几点如同星屑般的、还在执着燃烧最后一点净化之力的苍白粒子无声飘落,证明着这恐怖存在曾踏足此间。
当那净化星河的最后一点余晖向内坍缩消散时,一道身影如同断翼的飞鸟,被那恐怖能量爆发的终极反冲狠狠抛飞。
是小鸠!
“咳咳——!”
一大口鲜血从她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洒下一片凄厉的血雾。
太刀依旧紧握在她手中,但刀身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原本深沉的光泽黯淡到了极点,仿佛随时会崩解。
她双眸紧闭,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
纤细的身体裹挟着尚未散尽的星尘余烬与靛青烟尘,像一片被狂风撕碎的枯叶,无力地、毫无生气地向着焦黑龟裂的大地坠落。
而在小鸠发动这毁天灭地的“净灭”的同时,那撕裂空间的终极碰撞核心,景虎与总司的对决也达到了毁灭的顶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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