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幻捂在胸口,艰难地一步步走向南明霜的家门口,尤记起,那第一次,她在他身后抓着他的衣角,来此探望南明霜的娘亲……
抵不过鲜血的溢出,嫣幻慢慢向前爬去。
夜枭在飞身而出嫣幻的身躯时,飞速地直冲向了天空,一声嘶吼,带着那一声凄惨的吼叫,和一身羽毛沾染的鲜血,回到了夜冥殿,阎冥子看着一身腥红的夜枭,因为鲜血而变得异常的兴奋,夜枭的叫声,也变得那样的清脆,于是阎冥子放声大笑着,今日,就是楚嫣幻的死期。
嫣幻在那条石子路上,艰难地爬过去,那屋内,只是一群街坊,人声鼎沸,传来让人羡艳的喜悦之声,那祝福的声音,字字句句入了嫣幻的心扉,南明霜在半芹家等待着半芹出门,于是在被街坊们起着哄,那欢笑声传来,然而南明霜,却是想着王府之中的嫣幻,她今日,是否着了红装,面带娇羞,静待在喜房。她的娇颜自此后再不属于他了,她那饱含深情的眼神,亦是不再直视着他……
嫣幻躺在了地上,哭着笑道,“无缘……你我,终是,无缘……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嫣幻的口中又是吐出了一口鲜血。
络珈玄肆因为众人的起哄,于是迫不得已,下了决心一般,掀去了“嫣幻”的红盖头,然而眼前的人,不禁让众人诧异着,就连络珈玄肆亦是呆愣了片刻,震愣在面前,众人不解,除了络珈玄烈,笑着开口说道,“哟,玄肆,原来你的美娇娘,是秦相之女,秦芷啊!哈哈哈哈,何必藏着掖着,如今在众人面前,大家……”
“幻儿呢!你告诉我!幻儿在那!”络珈玄肆未待络珈玄烈说完话,只是猛烈地摇晃着秦芷的身子,秦芷无措地看向两边,“王爷,我……我不知……”
络珈玄肆手中青筋暴起对着众人恼怒地大声吼道,“王府的护卫,都去给本王找到嫣幻!”愣在席间的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不明所以。
绫幽皱着眉头暗叫一声不好,“云儿,这方才不是好好的!为何,幻儿会不见了呢!”络珈玄肆指着秦芷说道,“你,你怎么会在此?!嗯?你告诉本王,你把幻儿藏到哪里去了!”秦芷手臂被络珈玄肆捏得生疼,“王爷,你,你放开我……”
络珈玄肆眼神之中含着杀人的血气,立即跑出了王府门口,门口的护卫忽而忆起,那一闪而过的女子,会不会,就是嫣幻?
于是对着络珈玄肆说道,“王爷,先前属下看着一名穿红衣的女子在此飞奔而过直往城东,看起来,不擅马术,然而……”
不待护卫说完,络珈玄肆牵了门口一匹马便飞奔而去,秦芷梨花带雨在门口对着络珈玄肆的背影喊着,“王爷!你去了也没用!她快死了!你可知道!你回来!”
秦芷一声大吼,让一旁的众人都是错愕地看着秦芷。秦芷立即捂着嘴,这下闯大祸了。无名和元绍辰向前问着秦芷,情绪异常激动,“你,你适才……说了什么?”
秦芷舔了舔唇,“我,我没说什么……”
元绍辰亦是上了一匹马,飞奔而去,转眼之间,喜庆的王府,只留下萧条的景,因为重要的人都已经赶去了城东……
络珈玄肆在快马之上想着嫣幻此时遭遇了何事,为何她会在大婚之日离他而去……
嫣幻在那巷口,终于被人发现,她挣扎着已经再不能动弹一下,全身的一袭红袍,十分乍眼,一个街坊看着嫣幻惨白的脸流着血,而嫣幻亦是捂在胸口,虚弱却又硬撑着眼皮睁开,“啊呀,这是怎么回事!?大伙快来帮忙,这姑娘!这姑娘血流不止啊!”
街坊一声大喊,那人声鼎沸的南明霜家中,顿时蜂拥而至到了巷口,“啊呀!这,这是怎么回事!”
南明霜亦是闻声而来,见着情形不对,一名街坊抬起了嫣幻的身躯,嫣幻硬是强忍着在最终叫着南明霜的名字,“叫……叫,书生哥哥……书生哥哥……南明,霜……”
“小兄弟,姑娘叫唤你的名啊!”街坊闪开了一条道,那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南明霜有些不可置信地拖动着脚,随即看到嫣幻的面孔之时,那不自觉的泪溢出了眼眶,南明霜跑至嫣幻的身边,心惊地望着一身红嫁衣,却是又一身血淋淋的嫣幻……
“嫣……嫣儿……嫣儿!你怎会!你怎会……天,你遭遇了什么……嫣儿,你看着我!看着我!”南明霜望着嫣幻虚弱的脸庞,围着的街坊亦是不明白为何南明霜这般地痛彻心扉,半芹在房内听着门外没了动静,于是疑虑地问着她的娘亲,“娘,为何,霜哥哥,还不来?”
半芹的娘亲亦是着急着,然而当半芹的娘亲出门看到这样一副景象之时,她震愣不已!南明霜一个大男人抱着一个红衣姑娘大哭?
嫣幻并不在意旁边是否有人,她只是虚弱地抬起手,抚摸着南明霜的脸颊,那是她日思夜想的一张脸,虽然他无情背弃,他爱得不够果断,然而,她的内心始终有一个属于他的位置。
“书生哥哥……我,我想告诉你,幻儿一直,没忘记过……书生,哥哥……”嫣幻扯开一抹逞强的笑容,南明霜紧紧地握住嫣幻的手,难以置信地摇头,“嫣儿,为何会这样,告诉我,为何……你怎会受伤……”
嫣幻只觉得时间来不及,于是摇了摇头,哽咽却又小声地说着,“来,来不及了……书生哥哥,幻儿……幻儿怕是,等不到,等不到看着你幸福……等不到你,白发苍苍的模样……等不到,你再爱,我……唔……”嫣幻嘴角又是溢出一口鲜血,南明霜泣不成声,苍天为何让她遭受这般的苦痛,却又让他亲眼所见……
南明霜坚定地摇着头,“嫣儿,我爱你,我一直爱的是你,我此刻就带你看大夫,我们去看大夫,止血……嫣儿,不要吓我……”
嫣幻嗤笑了一声,“书生哥哥,见到你,很开心了……如若有缘,我愿,成了候鸟,在冬天,飞回,你家屋檐,过冬……那样,便不再寒冷了……”
络珈玄肆火急火燎地赶来,闻声而来,看着众人围在一堆,于是气急吼道,“都给本王闪开!闪开!”
络珈玄肆一声吼,众人看着络珈玄肆亦是心急如焚的模样,心想着这姑娘,到底什么来头,两个如此俊美的男子,都围于身边……
嫣幻看着络珈玄肆跑来,眼中的泪滴滑落,络珈玄肆从南明霜怀中夺过嫣幻的身躯,紧抿着唇,看着嫣幻此时此刻的模样,络珈玄肆放声大吼,“幻儿,你是想要我随你而去吗……幻儿!你怎会至此?!”
嫣幻抬起手掩住了络珈玄肆的嘴,轻柔说道,“玄肆……我错了,你一直包容我,这一次,也包容我的任性,好吗……”
“不!我不!你不许给我死去!不许!告诉我伤你之人是谁!告诉我!”络珈玄肆情绪激动,身后跟着络珈玄肆的人,纷至沓来,嫣幻已经再无多的时间一一交代了,对着络珈玄肆说道,“玄,玄肆,原来此刻我才明白,情,太伤人,我希望你幸福,书,生哥哥……唔……幻儿,亦希望你,幸福……与,与半芹,姐姐……”
半芹见着情势不对,于是直接踏出了房门,错愕地看着这一幕……
嫣幻望着天空,忽而觉得这夜晚似乎特别的明亮,叶若曦的脸映在了天空,那低声悠扬,嫣幻缓缓地眨着眼,抬起手来指着天空,络珈玄肆和南明霜亦是抬头望去,眼中含泪,让他们看得更为清晰,除了那闪耀的明亮的星星,别无一物。
“好美,娘亲的脸……呵呵……红尘,如,此妖,娆……情意如,此,繁茂……如,此,潦,草……”嫣幻柔声低喃说完,忆起自己这十二年再,最终手儿缓缓一落……
那一刻,她紧闭上了双眼,南明霜和络珈玄肆痛苦地对天大吼,那男儿泪湿了嫣幻的嫁衣,那夜枭在空中盘旋,那魂魄,被阎冥子手中的绿光,集聚带走……
远远地看着南明霜和络珈玄肆在原地痛苦,嫣幻无能为力。
络珈玄肆看着嫣幻紧闭山了双眼,不可置信,“幻儿!此日是你我大婚之日!你为何如此狠心弃我而去!幻儿,你回来!我命令你!”
元绍辰和无名等人在后面,亦是不可置信,“小姐!(幻儿)”
半芹睁着眼,看着嫣幻在络珈玄肆和南明霜的怀中死去,这个丫头,就连死,也不放过自己!
半芹恨恨地望着南明霜,他可以这样为嫣幻哭泣,那么对她,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责任吗……
半芹回房抱起了南明忆,狠狠地在他的身上掐了一把,于是跑到了南明霜面前说道,“霜哥哥!霜哥哥,忆儿哭个不停,你快瞧瞧!”
半芹拉扯着南明霜的衣袖,试图把南明霜的注意力集中到南明忆的哭声当中,然而南明霜此时依旧喂着嫣幻的离去痛苦着,络珈玄肆抱起了嫣幻,全身颤抖无措,就像被丢弃了的孩子一样,“幻儿……你竟也,离我而去……幻儿……”
络珈玄肆横抱起了嫣幻,准备离去,南明霜拦住了络珈玄肆说道,“不!你不能带走嫣儿!”
络珈玄肆抬起血红的泪眼,那是从未有过的愤怒,“你凭什么命令本王!滚开!”络珈玄肆径自抱着嫣幻离去,南明霜冲向前去拦截住,“请王爷,把嫣儿还给草民……”
络珈玄肆一脚愤怒踹在南明霜的身上,南明霜闷哼一声,半芹抱着啼哭的南明忆着急地跑到南明霜的面前,“霜哥哥!霜哥哥你,你何必要这样一具死尸!”
半芹的一句话,惹来众人的怒视的视线,半芹自觉地闭上嘴,然而心中却是愤恨难当。
“你凭什么与本王争!今日是本王与嫣幻大婚之日!她生是本王的人!死是本王的鬼!”络珈玄肆抱着嫣幻,暗府弟子把正欲再往前的南明霜拦住,“这位公子,劝你不要再往前了。”
“不!我要嫣儿!嫣儿!苍天!为何……为何如此待我,如此待嫣儿!”南明霜愤怒地指着天骂道,骤雨及至……闪电似是在批评着南明霜对于天的大不敬。
南明霜执着地向前冲去,雷与水二人使出三分力把南明霜弹到了墙根,半芹的娘亲见状扶起了南明霜问道,“霜儿!你这是何苦!半芹和忆儿在此!你大婚之日,一个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快随我回去!你娘还在屋子里!”
南明霜撇开了半芹娘亲的手,依旧往雷和水挡住的方向冲去,然而这一次,这一击,便是血洒满地,喉间一股血腥味窜上,南明霜吐出了一口鲜血……
南明霜痛苦地看着二人,“求你们,让我跟随着,让我看着嫣儿!求你们!求你们了!”半芹就站在南明霜的身后,南明霜如此求着雷和水二人,络珈玄肆抱着嫣幻上了马,雷和水并不能做主,于是看着络珈玄肆远离,便也离开,上了马去。
南明霜见势立即跑向前,在一干人等的身后挣扎地追逐。
一眨眼,便把南明霜甩在了后头。南明霜一人在后头艰辛地奔跑追逐着。
络珈玄肆把嫣幻带回了王府,络珈玄烈依旧在王府前厅等待,好不悠闲地在上座喝着茶,络珈玄肆看着此时的络珈玄烈,根本无心去理会,抱着嫣幻便冲向了自己的卧房,大夫随即而来,嫣幻此时早已魂归于天……
络珈玄肆依旧期盼着嫣幻能够醒来,然而在抱回嫣幻之时,感受到她身体的冰冷,他就知道,嫣幻离他远去了……
大夫对着络珈玄肆说道,“王爷,嫣幻姑娘,已经……王爷,老夫,无能为力。王爷,请节哀……”
请节哀……
络珈玄肆不可置信地向后跌去了一步,忽而仰头大笑,又似是大哭,“幻儿!”安贫居人在此亦是无能为力,难道,在汜霓城,这丫头就已经……
梵熙,他要去见梵熙……紫玉之心不是能够保一命吗,如若她与络珈玄肆二人的性命相连,应该会是络珈玄肆也出了事才对,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络珈玄烈走到卧房门口之时,有些诧异于络珈玄肆这样的神情,怕是现在也不能够说些什么了,便好奇地看着那绫幽在床前哭泣着,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嫣幻。
“幻儿!为什么!为何你这般小小的年纪就要离开人世?你娘亲可才走了两年,幻儿!幽姨在唤你,你可听见……”绫幽大哭却又哽咽地摇晃着嫣幻的身躯,然而,大家都已经心下了然,这一切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南明霜在王府门口吵着要进入,那护卫却是拦住了南明霜,元绍辰听到南明霜大吵大嚷,立即跑出门外,便是一脚狠狠地踹在了南明霜的身上。
“你!滚!南明霜,为何幻儿会钟情于你!你看你,给了她什么!如今她已经死了!她死了!你能不能放过她?”元绍辰看着狼狈躺在地面的南明霜说道。
南明霜的脸中混着血水,又混着雨滴……
“求,求你……让我再看看嫣儿!求你!”南明霜跪于元绍辰的面前磕着头,管家跑来王府门口,对着元绍辰说道,“元少爷,王爷说,让他进去。”
南明霜立即起身抹了抹泪,元绍辰愤然地一甩袖也跟进了卧房……
南明霜一进门便冲向了嫣幻的床边,那冰冷,一动不动的身躯,让南明霜继而放声大哭,握紧着她的小手,那双小手就是这么小,小到他现下竟握不住,她便无情地滑落。
她死了,南明霜亦是意识到了这一点,自此后,再也不会有她那样饱含深情的眼神望着他,她说他从未忘记过他,他何尝不是!日日夜夜思念这张笑脸,然而此刻……
络珈玄肆揪起了南明霜的衣襟,对着南明霜质问道,“告诉我!为何幻儿会在那,是谁伤了她!你说啊!”
一旁的人都劝说不了络珈玄肆,亦是等着南明霜开口,南明霜摇了摇头,痛苦地说道,“当时出来瞧见嫣幻之时,她就已经……鲜血淋漓,不知是何人,何物伤了她……”
络珈玄肆一拳揍在了南明霜的脸颊,“那她为何会去那!”
一旁还未走的大夫,忽而插嘴说道,“这,王爷,容草民说一句……这,这姑娘身上的伤,似乎是由鸟类的动物,穿,穿透了身子……所以,造成大伤……”
大夫一句话,让众人皆是觉得不可信,元绍辰陷入悲伤之中,一时想不到,那会是夜枭……然而这伤口却是明显地能看见,不是利刃所伤……络珈玄肆痛苦地笑着,嫣幻离他远去,是事实……这个说好与他执手的人,竟然就这样的死去……
络珈玄肆屏退了所有人,在屋内守了嫣幻的躯体三天,就这样呆望着,回忆着点点滴滴。想起嫣幻那任性刁蛮,却又活泼可爱的样子,然而络珈玄肆在屋内这样不吃不喝三天,南明霜就在门外,守了三天。络珈玄肆不准任何人进入,两个大男人便是穿着这一身红衣,默默守着……
嫣幻的魂魄被阎冥子带回了夜冥殿,终于得偿所愿,阎冥子把嫣幻的魂魄勾在了镇魂钉上,虽然没有了身躯,这镇魂钉依旧能让她感受到痛苦……这个专门对付魂魄的用具。
嫣幻被钉着三日,阎冥子终于在今日来到此,看着嫣幻的倔强反抗,对着嫣幻笑着说道,“你再反抗,亦是逃离不了此地。楚嫣幻,你的命,从今以后属于本座!”
嫣幻轻笑一声,“呵,呸!你做梦!你以为你是谁!自大自傲,连我的魂魄都不放过!”嫣幻对着阎冥子愤恨地说道,然而阎冥子却是扬起了邪魅却又危险的笑容!
“女人,你太不顺从了……本座最厌恶不顺从!阴司!把她给我带到阴池!”阴司适时地现身,一看见阎冥子此时怒发冲冠,嫣幻却是不以为意的样子,阴司只能恭敬领命,那阴池,比泪池还要让她疼痛千万倍,却又能让她重生之地,是用来净化那些有记忆的魂魄,重新为“新鬼”。
那说起来,鬼,亦不是鬼,因为三界之内查不到魂魄在何处,人亦不是人,因为没了人的身躯……那是什么?
阴司把嫣幻的魂魄挥到了阴池之中,阎冥子来到阴池边,那水泡泛着黑气,一朵朵黑莲叶花酒如罂粟一般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吸引着魂魄投入它们的“怀中”,阎冥子眼神微敛,投射出凌厉的目光,他那手中的绿光如手指一般拂过嫣幻的身躯,加剧先前在泪池给予嫣幻的那种疼痛,嫣幻不解,为何是死亡,却要更赋予她那样的疼痛?!阎冥子看着嫣幻依旧倔强的样子,他看着她这样不可一世的表情,刺眼极了!
嫣幻忽而如同蚕茧一般,被那池中的黑莲紧紧裹着,黑莲的花瓣包裹着嫣幻的魂魄,滴出那一滴滴刺眼的红,就连魂魄内的一滴滴血气,都被黑莲叶吸干。
阎冥子继而收回了绿光,那黑莲瞬间如双翼一般慢慢张开,黑莲花瓣飞散在四周,嫣幻却刹那间感觉不了那般疼痛,一股气息咳不出一般,忽而起身咳喘,一朵朵黑莲从樱红的嘴唇中飞出,她侧身撑在池水内,感觉不到手中的力量,如若无骨,无力支撑着,睁开眼,阎冥子继而狂放地大笑,他看着嫣幻眼眸瞳孔中绽开的黑莲。嫣幻起身略微颤抖地站起,看着池水的殷红血气,嫣幻忽而抖着双腿如同新生一般不会行走,滑倒在地,手中的莲花瓣慢慢坠落,动一步,坠落一片,嫣幻难以置信地看着全身变为白莲的自己,白莲尚在滴血,那是她魂魄内的血气,那每一滴都浸化了黑莲!
嫣幻猛烈地撕扯着,每撕开一瓣就如同扯破了自身的皮肤一样!竟连着再也分不开!而血液却化为了黑色。她想啜泣,可那黑色的泪水沁出眼眶......滑落在樱红的唇边。
“没用的,楚嫣幻,本座已把你化为莲身。”那放肆的大笑传来,嫣幻支起身,花瓣依旧滑落过她的躯体,她不解地望着阎冥子的那双绿眸,问不出为什么,声音似乎被压抑在某一处,说不出话来。
我,是谁?
你竟不知,你是谁?
我......
本座,是你的主人,而你,是本座的冥姬,墨晚鸢。
嫣幻顿时掩嘴而泣,那眼睫扑朔而下的,有沾满黑色泪的细小白莲花瓣。
二人在脑海中传音,竟不用开口言明,嫣幻颤抖着身躯,沁凉刺骨的感觉让她不自觉环抱着双腿,阎冥子却是依旧用绿光把嫣幻放回了阴池之中,黑莲叶花继而就像荆棘伸张一般,带刺的花瓣尖继而穿透着嫣幻的“莲身”,阎冥子饶有趣味地看着嫣幻的赤身裸体,“墨晚鸢,好好享受在池中的一切……”
楚嫣幻,被阎冥子扫去了记忆……阎冥子回到夜冥殿之内,在那底下传来墨晚鸢那疼痛的声音,一声声,就如地狱穿透到整个天际,是了,她的魂魄都被阎冥子丢弃,借用魂魄成了莲身……
不人不鬼,无情无欲,这般的疼痛,阎冥子是要让她,完成怎样的使命……
嫣幻的身子在人间已经半月,众人劝说着络珈玄肆,应该把嫣幻下葬,以慰她在天之灵,然而众人皆是不知,她在夜冥殿的底下阴池,遭受怎样的痛苦……
络珈玄肆与南明霜二人憔悴不堪,那微微凹陷的脸颊,布满着青胡茬……宛若生活失去了希望。
络珈玄肆还从未开建自己的陵园,他不要嫣幻住在什么陵园,继而络珈玄肆在王府的花园之中,修筑了一座陵墓,如同日夜依旧陪伴着他一般,他不愿嫣幻感到孤单。
络珈玄肆看着下人们用着铲子慢慢地撅着土,络珈玄肆忽而喝令众人停止。
“住手,你们都走开!都走开!”络珈玄肆如同疯了一般,制止着众人挖土……络珈玄肆跑到那堆土之前,喃喃自语,“幻儿不会喜欢你们这般粗鲁地对待,拿开你们的铲子,拿开!”
络珈玄肆亲手挖着一抔抔土,众人诧异,包括秦芷,这样的爱,无人能代替……
秦芷心如死灰望着此刻伤情的络珈玄肆,她似乎再也不能为他做什么了。
南明霜一看络珈玄肆跑向前,亦是上前挽起了衣袖,那泥土陷入二人的指甲,众人皆是不知道,络珈玄肆深情至此……
半芹在家中又哭又闹,几日未归的南明霜就此把她扔在了家中,二老皆是无奈摇头,深深叹气。
在淳于朝的楚天魁,殊不知那嫣幻魂归,依旧是酒肉美色均沾,好不欢乐的悠闲生活。
络珈玄肆与南明霜亲手为嫣幻挖了一个墓冢,两人的手亦是残破不堪,沾满了血,风向前抬起络珈玄肆的手,担忧地说道,“王爷,让属下为王爷清理下伤口。”
络珈玄肆撇开了风的手,摇了摇头,看着嫣幻的棺木抬入墓冢之中……
络珈玄肆的真心,似是随着嫣幻的的死,葬入了土中。女婢在络珈玄肆的卧房之中,看见了那一封厚厚的信,于是急忙来到了王府的花园之中,嫣幻已经被下葬,女婢大口喘着气跑来络珈玄肆的面前,“王,王爷,这是,嫣幻,小姐,留下的……在,在你枕下……”
络珈玄肆一手抓过了女婢手中的信,迫不及待地打开看着。
“玄肆,一定要笑着活下去,幻儿调皮任性,兴许,这是老天对于我的惩罚。在汜霓城,我就觉得自己已经命不久矣,巫司明清帮助我,只是暂时止住了疼痛。玄肆,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就如我记得书生哥哥说过的每一句话,与一个人执手到老,这样的话说出来,需要勇气……
我爱过书生哥哥,然而,我也爱你……幻儿真的不敢相信,原来在这样的年龄遭遇爱情,却是自己没有时间去坚守,这是幻儿的不幸。万幸的是,我曾爱过。
对师父说一声,徒儿不孝了,想那些日子不停地学画,幻儿曾说过,那第一个要画的,一定是书生哥哥,然而,我却画了源枫哥哥,源枫哥哥的事,我知道你无能为力,源枫哥哥含冤而死,如今,我想我已经与他团聚了……
绍辰哥哥,一定要幸福,带着幻儿的希望,找到一个活泼女子,与你厮守一辈子。
……
生命世事无常,幻儿在感叹,我的离去,也许会给众人都一个新的开始,秦芷姐姐,希望你依旧能坚守自己的诺言,爱着玄肆……无名和云姐姐,幻儿希望,你们亦能执手到老。
与你曾说的蜜语甜言,在怀中的日日夜夜,玄肆,我真的想过,与你,如此一生……你的眉眼我都记得,我清楚地描绘,给予你的一切亦不是同情,而是真心。
而至于那浅薄的缘分,他生,再续……”
一干人皆不知道,嫣幻给予他们留了信,皆不知道,嫣幻早就知道自己会离世……络珈玄肆跌坐在嫣幻的墓冢之前,他并未让别人看见那句嫣幻所写的,“不要因为我的离去而伤心,兴许在街头某一处,你能看见转世的我,你的大业未成,即便君临天下,你亦是要爱民如子,觉得帮我手刃楚天魁……”
络珈玄肆看着嫣幻的字句,心中百感交集,紧紧地捏着信纸,络珈玄肆,选择把它焚烧了……
我等你,等你的转世,即便等到头发花白,我亦是等下去……南明霜从未知道,嫣幻对他之前的爱,是那么浓烈,忆起她腼腆却又鼓起勇气对他告白的样子,南明霜扯开了一抹苦笑。
那王府的河边,波光粼粼,映衬这二人,在嫣幻的墓冢之前……
“……是梦酒应醒矣。料也觉、人间无味。不夜台尘土隔,冷清清、一片愁地……钗细钩,竟抛弃。重权若有双鱼寄,好知他、年来苦乐,与谁相倚。我中宵成转侧,忍听湘弦重理。待结个,剩月零风里。清泪尽……纸灰起……”
南明霜对着嫣幻的墓碑缓缓念道,络珈玄肆在一边喝着酒,亲手为嫣幻磕着墓碑上的字,爱妻楚嫣幻之墓……
对于络珈玄肆而言,嫣幻是生是死,都是他的妻……
嫣幻在那阴池之中饱受苦痛月余,阴司问着阎冥子,“主人,要多少时日,才把她释放?”阎冥子缓慢地起身,却是快速地移到了阴司的面前,勾起唇角,负手而立,绿眸紧盯着阴司,“阴池之中,九九八十一天……阴司,你在为她求情吗?”
嫣幻近日的声音虽然不像之前那样歇斯底里,然而嫣幻是真的疼痛到了声嘶力竭的地步……
阴司恭敬地单膝下跪,“阴司不敢,阴司只是不懂,主人这么做的原因……”
阎冥子一甩袍,便飞身而下到了阴池,阴司跟于身后。
“把她带上来……”阎冥子对着阴司说道,阴司转身对着嫣幻的方向,手中的红光把嫣幻的莲身从阴池之中带出,嫣幻趴在了地面,白皙的莲身让阴司下意识地垂下头去。
阎冥子极为满意嫣幻这些日子的变化,冷笑着走到嫣幻的面前,抬起嫣幻的下颚说道,“怎么,才几日,便不知道自己是谁,本座是谁了?”
嫣幻眨动着眼睫,她眼角细小的莲叶花瓣,阎冥子当即便知道,她哭过……在阴池之中,她红了樱唇,青了黛眉,长了腰肢,犹如一个真正妖媚女子,她宛若峭壁那山花潋滟樱红可口,极具吸引力。
阎冥子瞬间将嫣幻卷走带去了夜冥殿的内阁之中……
嫣幻这才有些恐惧地看着阎冥子,她知道了他的厉害,她的眼神就不再是饱含着挑衅,何况,她失去了自己的记忆……
缓缓开口,抖动着身子,叫了一身,“主人……”
阎冥子放声大笑,“终于知道本座是谁了……”阎冥子伸出手抚在嫣幻的脸颊,而阎冥子的双手忽而蔓到了她的脖颈之处,轻轻一用力,便让嫣幻感受到了疼痛,“主人,放,放过我……”
“哼,化成了莲身,却如此软弱,这不是本座要的!你体内的一切,在阴池聚集的力量,给本座爆发出来!”阎冥子绿眸紧盯着嫣幻的脸颊,咬牙切齿地说道。
嫣幻屏息以待,阎冥子吻上了自己的脖颈,喃喃地低沉说道,“人间最痴迷的一切,我亦能给你,忘了尘世,对你,只有好处……”
嫣幻抱着自己裸露的身子,眼眸之中含着水汽,什么是好处……然而下一刻阎冥子的强行进入,让嫣幻震愣地睁大着眼,错愕地感受身下的一切,却是无力反抗,咬牙承受着一切。
阎冥子如鹰一般的眸子紧盯着嫣幻的神情,和衣衫完整的上身,下身却是侵犯着她还不完整的莲身……直到他觉得倦怠……
要爆发什么?嫣幻只觉得有股血气上涌,她咬着牙问道,“主人……能否,给予一身衣衫……”
阎冥子穿好自己的衣衫,只是玩味地看着嫣幻微微颤抖地身子,“那是你自己赋予自己的,本座要是为你做这些琐事,那本座成了什么?!荒唐!”
嫣幻错愕地抬起头,为何,忽然觉得阎冥子这般的笑容如此刺眼不堪!嫣幻凭着本能之中,凭着本性残留的倔强,支起身子,阎冥子看着嫣幻有些愤恨的眼神,“怎么,觉得本座说错了什么?!墨晚鸢……”
阎冥子与嫣幻,一个俯视着,一个仰视着,阎冥子看着嫣幻的眸子,忽而变成了琥珀色,阎冥子忽而勾起了唇角,搂着嫣幻的身躯,挑着眉说道,“让本座看看,现在的能力到底有多少吧!”
嫣幻被阎冥子一手揽上了腰肢,裸身便就被阎冥子忽而扔下了殿外的山下,那白皙的身子着落而下,嫣幻眼神一动未动看着那个离她视线慢慢变远的阎冥子,直到快要到了山底,嫣幻体内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似是要被激发一般,那墨发张扬在身后飞扬,那黑莲叶花忽而在身子内绽放开来,包围着整个身躯,那衣衫顿时就像一朵美丽妖冶的莲花,,嫣幻直身飞向夜冥殿,阎冥子放声大笑,嫣幻单膝跪于阎冥子身前,“主人……”
阎冥子执起嫣幻的手,对视着她一身黑莲衣裙与白皙的凝脂相衬,那披散的墨发还未挽起,“本座的冥姬……你可知,本座等了多久……”
嫣幻依旧后退一步,却是面无表情,“主人,晚鸢不敢……”
络珈玄肆近日游走于络珈王朝每一处,探查民情,正大光明,今日上朝之时,弹劾了络珈玄烈,荒诞不堪,众官员隐隐不敢言,翌日,络珈玄肆逼着络珈玄烈禅位,众官员默认络珈玄肆为新的君王。
月余之后,络珈玄烈被络珈玄肆软禁,络珈玄肆监理国事,络珈王朝天裕年,络珈玄肆登位,络珈玄烈被自缢在寝殿之中。
南明霜依旧在大梧桐树下为街坊们写着书信,半芹与南明霜的感情并不深厚,南明霜的娘亲在前月终究拖不了病身子,撒手而去。
三年里,那本是人间的嫣幻及笄的日子,阎冥子带着墨晚鸢来到枭族,这是证明自己的能力之时,枭族在那深山之中,一棵巨大的树上,停着许多只夜枭,墨晚鸢飞身到那夜枭之下,挑衅地拔下一根夜枭的羽毛,对于鸟类而言,拔去那身上的毛,便是对它们的蔑视,那珍贵的夜枭羽毛,怎是常人可动的?枭族之中的夜枭并不是相同与阎冥子豢养的那只夜枭一般瘦小,在枭族之中的夜枭,皆是一群上了年纪,却是饱经战场的夜枭。它们不会让墨晚鸢就此得逞,会让墨晚鸢知道,挑衅的代价。
夜枭护卫追逐着墨晚鸢而飞向天际,阎冥子在山之巅峰看着墨晚鸢和夜枭护卫战斗的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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