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瑶看的目瞪口呆，没转过来原因，为何自己还没落鞭，这个登徒子就跪下了。
直到身边站了个人，女孩才意识到什么。慕凌渊攥着一枚石子，随意地将其甩在小公子的面前，笑笑。
“这位小公子胆子甚是大，快要赶上布囊了。”男子打趣，“连郡主的手都敢摸，也不知是不是觉得寿命少了些许。”
赵曦瑶醒悟，原来美人哥哥也是毒言的很啊。
跪在地上的公子还迷迷糊糊的沉浸在美酒中，晃晃悠悠，点着面前的四道影子：“嗝……为何美人儿会有……四个？”
慕凌渊眼角上抖，这是把他认成女子了？
赵曦瑶听他这样嘀咕，歪头琢磨了番许，忽然大笑：“美人哥哥不亏担得起这两个字！”
慕凌渊气极，瞪着她：“不该说的偏要说，该说的又不说！”
“本郡主该说些什么？”赵曦瑶骤然记起昨晚的纸绢，撇撇嘴不语了。
两人互瞪着对方，都计较着各自的事。地上跪的安稳的于公子揉揉膝盖，盯着一张通红的脸再一次准确无误地抓上了赵曦瑶的手。
女孩浑身惊粟，跺着脚甩出一道鞭子的光影。
“姓于的！你再抓下去，本郡主要让皇帝哥哥定你罪名！定你高攀皇亲！定你淫乱女子！”
慕凌渊听到这些词痛苦的揉揉眉心，睁开眼的瞬间，就瞅见那位于公子被鞭子抽的哇哇乱叫。
小祖宗果然辣的近不得身。男子感叹。
“你还抓？睁大眼睛看清楚，本郡主是谁？”赵曦瑶被惹急了，揪过他的衣襟命令他睁大眼睛仔细瞧。
于公子朦胧点头：“是一位美人啊！”
“很好！”女孩咬牙切齿，“本郡主也是你可随意拉的？今日不叫你认清楚了，他日再遇到，定要废了你！”
未等赵曦瑶的鞭子扬起，慕凌渊抢先一步斥责：“口出狂言，身为后宋皇室女眷，成何体统？”
她气的轻哼，甩手收了鞭子昂着头，在围观的人群眼中像是一只高傲的翔鸟。
慕凌渊蹲身，手指间聚气，在于公子身上点了两下，就见他浑身软绵绵的失了力气，撑在了地上。
“小祖宗，我帮你惩罚过了……”
“这算哪门子的罚罪……父王说，女孩子的手最碰不得了！”赵曦瑶抢言不买账。
那要是照贤亲王的说法，他碰过宋微歌的手，岂不是要自裁？
女孩嫌弃地在衣服上抹着手掌，边抹边骂：“于安羡，本郡主估摸着现在就去‘拜访’于尚书，再关你个百八十天的柴房！”
回应它的是于小公子的一个响亮的酒嗝。
赵曦瑶当下抓狂，他出来就不带个侍从？正念着，人群中扯开了一个口子，有两人紧张兮兮地挤进来，一个赶忙拖走于安羡，一个眯眼对他们点头哈腰的赔罪。
是于府的家丁，怕是于老爷得到了这个不孝子的消息，赶着人出来寻找。
拖走了于小公子，慕凌渊叫住抬脚将要走的郡主：“你要去何处？”
“关你何事？”赵曦瑶因为昨夜的梦醒，实在不想理他，作势就要跟着于府的人去讨要说法。
慕凌渊不知怎的惹了她，想留人又不知怎么说。眼神转而转到了一家茶馆上，顿时灵光一现：“小祖宗，你不愿与我坐坐聊聊——那边的糕点还蛮好吃的。”
赵曦瑶因为偷溜出来，早膳都抛至了脑后。这时听见有糕点，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起来。
慕凌渊笑起来：“去找理也得填饱肚子理直气壮的去……我猜你今日又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赵曦瑶直哼哼，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男子问她：“昨夜为何不回我纸绢？”他赌气，像是一个跟赵曦瑶一般大的孩子。
女孩斜眼，十分不愿意地答道：“夜深时分，我为何要回你？”
慕凌渊一愣，想的昨夜似乎也不是太晚……他赔笑：“那就算是我的不对……今日请你吃糕点，你我间的交易还作数。”
赵曦瑶跟着“糕点”二字不自觉的往茶馆走。待坐下后，盯着成堆的摆落在盘中糕点，她是看在眼中，吃在心尖，美滋滋的。
期间，她悄然抬头瞅向对面的男子，却在被察觉的前一秒飞快地转回了眼睛。
慕凌渊见她如此，好笑起来，率先说：“纸绢上写的你必然是看了……”
“看什么？”赵曦瑶大口大口地咬着脆皮糕点，本是不打算认账。
慕凌渊见她不按常理出牌，一顿后答：“你答应我，若是带你出宫，你便告诉我任何你所清楚的。”
女孩装模作样的歪头思考，否认了。
慕凌渊急得用指头关节敲打着桌面：“你个小无赖！我们分明是说好的！”
赵曦瑶白了一眼：“何时说好的？本郡主怎的不记的？”
男子听后心中恶狠狠的咒骂。亏他刚才还“见义勇为”，打了一粒石子过去阻止了那公子的行为……反倒是小丫头不认账了。
后宋的人怎么都不知感激呢？
慕凌渊沉住气，思考着如何能让郡主开口谈及江都王。良久他轻声诱惑道：“不如你我再做一个交易？”
赵曦瑶瞥他，似是让他快说。
“我教你武功，换你知道的。”
赵曦瑶突然心动，却不忘蹷眉质疑：“本郡主的武功大多是王爷姐姐教的……你可有她厉害？”
慕凌渊想了想，拿不定：“江都王身手连我都叹为观止。”他回神，“不如我教你机关，你看可好？”
赵曦瑶的眼睛骤然明亮，但依旧嘴硬：“本郡主聪颖，机关一看就会……不如你再教我舞剑，我没准会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
男子敲击桌面，达下共识：“成交！”之后就见赵曦瑶双眼眯弯，重新尝糕点。
过了片刻，慕凌渊无意识瞥到了女孩身侧的小鞭子，不禁好奇的问：“你的轻剑呢？怎么改用鞭子了？”
“王爷姐姐曾说我舞剑舞的极为难看。”赵曦瑶委屈巴巴地嘟起嘴，“我用的不顺心，还不如耍鞭子痛快。”她低头咬口糕点，想起来什么挥舞着筷子又加了一个条件：“舞剑舞的要好看！不然我还是不告诉你！”
“……”慕凌渊郁闷。他一介男儿，哪来的女子舞剑舞的好看？见赵曦瑶吃的正欢，他默默地喝口热茶。
“你出来，江都王府知道吗？”
赵曦瑶满不在乎：“我是去做大事，说不得，说不得。”
所以真的是偷跑出来的？慕凌渊一阵头疼：“你去干何种大事？”
小丫头闻音顿住，放下筷子正了正眼色：“既然现在你我在一条船上，告诉你也无妨。”她哼哼唧唧，“我去丞相府了。”
小丫头片子，干什么大事要去丞相府？
“现在明摆着不是父王不想见瑶儿，是不能见……王爷姐姐又不会告诉我，我只好自己打听了。”赵曦瑶摇头晃脑，觉得自己十分占理。
慕凌渊笑笑，不打算附和。
“但是玉姐姐也不清楚……”赵曦瑶托住腮帮，戳着软糕嘟囔。
丞相府里的小姐怎么会知道这种大事？慕凌渊笑她还是太天真。
“美人哥哥，你知道吗？”
“我又不是后宋人，不干涉任何朝政……自然是不知道。”但他估摸着不会有什么好事。
赵曦瑶继续沮丧，差点没瘫在桌子上。
慕凌渊主动移开话题：“你方才答应好的，可不能再反悔。”
女孩有气无力地嗯道，很是不想谈这件事。可男子似乎是抓着不放：“我问你，你可要认真回答——你王爷姐姐最喜什么？”
赵曦瑶听闻坐直身子，竟然认真皱着小脸仔细的回想。良久开口：“王爷姐姐最喜欢喻哥哥！”
慕凌渊的脸霎时黑下去。
赵曦瑶想到这里，笑嘻嘻的说个不停：“王爷姐姐与喻哥哥最是交好！我知道有一次，皇帝哥哥想带姐姐出去游玩，恰好那日我也来找姐姐习武，可姐姐听到来人是谁后，二话不说就和府中的喻哥哥一道跑出去了，一天没回来，害得瑶儿被念十姐姐逼迫练武，万分辛苦！”
男子努力的扬起嘴角，笑看着她。这小姑娘是故意的吧？存心找他不快？
“咦，美人哥哥不信？喻哥哥待姐姐很好，瑶儿从来没见过姐姐对其他男子有着别样的笑容。”
可他所见，二人并非那种关系？慕凌渊正寻思着要不要打断她的话，可接下来便让他吞了肚。
“还有，姐姐很喜爱冬日腊梅。皇帝哥哥专门在城外圈出一片园子，里面种的全是腊梅。去年雪夜，腊梅一夜盛开，好看的紧！”赵曦瑶回想着情景，叹口气：“不知今年瑶儿可还有机会再去见上一见？”
腊梅是隆冬绽放的第一抹鲜艳色彩，配的上女子的红润，配得上女子的英气，也配得上女子的冷清。微歌若是簇拥在一片梅花之下，该是有多好看？
慕凌渊低低痴笑，就听赵曦瑶打着哈哈结束了话语：“剩下的本郡主想想，改日再告诉你……对个，美人哥哥可以拿着城内第一糕点铺的梅糕去找姐姐，姐姐必然欣喜！”
殊不知赵曦瑶是在把他往火坑里推，慕凌渊还觉得自己势在必行，赚大发了。
江都王府。
宋微歌裹上厚厚的狐裘，走在看望念四的路上。到了门口，念三正候在那里。
“王爷。”暗卫点头，伸手推开木门。
宋微歌压抑住咳嗽踏了进去，一股熟悉的草药香让她舒心顺畅。
念四正坐在榻前整理纱布，见门开了，愣了一瞬。之后一双靴子踏进来，他便沉不下心了。
“王，王爷！”念四大惊，此时他还光着膀子。如此姿态，怎能让主子看见？他还没来得及惊慌失措，宋微歌却是看也不看，直径坐在了屋中的椅子上，将他打量透彻。
“怎么样？”女子清冷的声音化解了尴尬气氛，让男子正色。
“回王爷，属下多是皮外伤……不打紧，只是多日没进食进水，稍有虚弱罢了。”
宋微歌盯住他肩头上露出来的鞭痕，盯了良久，就在念四不好意思时，她突然问：“你是怎么被抓到乱葬岗的？”
“乱葬岗？”念四惊讶，“属下并不知那里是乱葬岗……”他细细回想，一一道来：“属下原本暗中保护方公子，有一日跟随公子出府，不知为何就跟丢了……醒来时便在那里。”念四难为情，王爷交代的任务没完成，竟还差点搭上自己的命。
“跟丢了？”宋微歌比他还要吃惊。念家的功夫她可以跟任何人担保，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廷暗卫，亦或是将军，比起武来皆不在话下。若是哪天她上了战场，这些人甚至可以当得上军中副将。所以念四怎么可能跟丢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没有打杀就被人弄到地牢里？
“简直可疑可笑……”宋微歌轻嘲笑道，“本王去秋猎前，念岚还告知说有你的传信，结果派人去叫你，你却莫名的失踪了……本王如今觉得，是恩怨阁代你之名，给江都王府传的信。”
念四睁大眼：“王爷，属下在地牢中，曾朦胧间听到有一男一女在讲话……似乎涉及大夏与您的名讳。”
女子突然心中猛烈跳动，右手紧紧抓住扶手，急促地喘气。
她与大夏的关系，她是大夏前朝的九公主，当今又有几人知道？那恩怨阁的阁主，究竟是何人？难道是前朝旧人？
念四见主子情绪不对，焦急开口：“王爷可是伤口不适？”他一醒来，便从念二口中得知，王爷伤的较重，现在还没醒。
微哥摇摇手：“你可见念九？”
暗卫难为：“属下并不曾见过他。”听说念九也失了踪迹，只剩下令牌留地。
微歌愁苦地啧声，觉得心中堵塞难受。她忽然记起刚才被点名的男子，扭头朝门外唤了一声：“念三！”
暗卫应声开门。
“方鸿轩方公子，近日在何处？”好几天了，她都快忘了府上暂居的还有这样一人。念四被抓，方鸿轩身边没了护着的人，她便再也收不到任何有关他行踪的消息。
念三转身跑出去，找到方公子身边伺候的念溪带了过来。小丫鬟一听人名，顿时抑郁的仿佛是佳人不在身侧，小女子应当日夜哭啼思念的神情，跪在了女王爷的前面。
“王爷……方公子，方公子已经……已经七日没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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