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缓步向前，头顶的堕马髻散落了下来，娇小的身材变得高大，一袭白裙眨眼间变成了深蓝色道袍。额头上的阴阳鱼花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完美无瑕的白皙脸庞，有着棱角分明的轮廓，琥珀般明亮的眸子，高挺的鼻梁，薄削的嘴唇。
“太极，你怎么变成男子了？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太极，是别的什么变的？”胡悠悠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这年头什么没见过，不就是太极变了个形象吗？再说了，这里是修仙界，什么妖魔鬼怪，魑魅魍魉都可能有，也说不定是什么“神奇”的东西假冒了太极……
而有些信息，胡悠悠选择了自动忽略。毕竟在压力快要超过人的承受程度的时候，为了避免情绪过于极端，人的大脑就会自动忽略掉一些敏感信息，从而达到平衡，减少负面影响。
然……
太极停在了胡悠悠跟前约三步远的地方，张开双臂，微微颔首，似是将自己打量了一番，脸上依旧是意味不明的笑容，轻声道：
“悠悠，如此这般，你就认不出我了吗？更何况现在是在你的识海里，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别的什么？”
太极的声音也完全变了，不再是清脆的女声，而是低沉浑厚的男音。
“可你刚刚明明说你不是太极……”胡悠悠据理力争。
“的确，我不是太极。”太极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不过我的意思是我不叫太极。毕竟在你给我起名‘太极’之前，我就有自己的名字。”
“那你叫啥？”
“吾名墨白。”
“墨白？”
“你忘了，我是太极玉的器灵啊，阴阳鱼一黑一白，自然就给自己起名叫‘墨白’了。”
不叫“黑白”，这名字没毛病。
胡悠悠笑了笑，并不相信太极是男子的事实。眨了眨眼，道：
“就算你有自己的名字吧，可是你真的是男的吗？不会是用化身之术唬人的吧？”
“其实呢，器灵没有男女之分，全看自己选择什么形象。”墨白淡淡地回答。
没有男女之分？那你还变成这样干嘛？故意隔应我？
胡悠悠内心忍不住频频吐槽，面上却只是笑笑，道：
“既然如此，那你还是变回太极的样子吧。”
“不，”墨白果断地摇了摇头，道，“我已经厌倦当太极了。现在的形象才是我原本选定的形象，我要当回墨白。这才是真正的我，悠悠，你明白吗？”
“嗯……”思考了一会，胡悠悠摇了摇头，道：“不是很明白啊！为什么你非要选择变成男子呢？”
当个萌萌哒的美少女难道不好吗？
“逍遥子。”墨白淡淡地吐出了三个字。
“逍遥子前辈？”胡悠悠微微一愣，回想起来。虽然当时没有看到逍遥子的形象，但是声音是记得清清楚楚的，的确是一个厚重古朴的男音。随即道：“难道你是参考逍遥子前辈的形象决定的？”
“没错。我现在的样子就是逍遥子年轻时的模样。”墨白十分淡定地回答。
双手背到身后，一阵风吹过，衣袂飘飘的，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
识海里哪来的风？自带风效buff？
“嗯，还不错。”胡悠悠点点头。暗道：不过比我家月明还是差那么一点的。
“悠悠，现在轮到我问你了。”墨白微微一顿，表情严肃起来，一字一顿道：“在你眼里，我到底算什么？”
“这个……”胡悠悠低头冥思了一会，随即抬头道：“我可以不回答吗？”
“不行，你必须给出明确的答复。”墨白斩钉截铁地回答。不仅没有让步，反而提出了更加严苛的要求。
“既然如此，太……不，墨白……”胡悠悠看着墨白，一脸真诚，似乎就要开口。忽的，脚掌一旋，纵身一跃，极速往识海边缘飞去。边飞边撂下了一句：
“我先闪了！”
“呵~想开溜吗？”
说时迟那时快，墨白轻笑一声，手指向前一点，唇齿轻启：“定！”
余音未落，胡悠悠已经从空中落了下来，保持着“起飞”的姿势站在了靠近识海边缘的地方。
“靠！怎么你也能定住我？”胡悠悠目瞪口呆，不禁爆出了粗口。与此同时，内心在咆哮：还有没有天理了！天理了！理了！
“悠悠，好好思考一下再回答我。我希望是让我满意的答案，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开口前一定要三思哦！”墨白瞬间出现在了胡悠悠面前，似笑非笑。
“别开玩笑了好吗？我才不相信呢。你肯定只是吓吓我。”
“是吗？你可以试试。有些话，我真的不想说。可是既然你不信，我就跟你明白说说吧。”
“悠悠，你知道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在你面前扮演‘太极’有多累吗？一直绷着脸，假装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对你不屑一顾的态度，硬生生地拉远和你之间的距离……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
“可是……可是为什么你不一开始就用墨白的形象面对我？”
“呵~当然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啊。刚开始的时候，要不是逍遥子的意念镇压住了我，你以为我愿意乖乖地一直呆在这，被你束缚住吗？小女孩的形象对大多数人来说，应该都比较容易博得同情心吧。只是我没想到你真的把我当成小女孩了，又抱又揉又捏的，当时如果没有逍遥子看着，你以为我会那么乖巧地配合你吗？胡悠悠，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太傻太天真了吗？”
“我……”胡悠悠沉默了。过了好一会，才道：“墨白，你真的这么想吗？”
“呵~”墨白轻笑一声，道：“你说呢？”
胡悠悠眼底里漫起了阴霾，闭上了眼睛，面容逐渐愁苦。
墨白看着，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却未再开口，静静地等待着胡悠悠的回复。
忽的，胡悠悠睁开了眼睛，眼底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异常坚定的目光，大声喊道：
“不！我不相信，不相信！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逍遥子沉睡了之后，你还一直留在这？为什么当初在我施展驱魔大咒的时候愿意连维持化形的法力都给我？又为什么当初在圣城的时候你要牺牲自己的修为和生命力救我？”
“不相信吗？呵！悠悠，你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我呢。不如这样吧……”墨白嗤笑一声，缓缓地伸出了手。
“啊！”
一声杀猪般的尖叫刺破了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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