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什么？”胡悠悠连忙追问。
面对胡悠悠灼灼的目光，由老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那一幕幕他最不愿回忆起来的情景。
……
“哈哈……哈哈……”
深夜，神龙圣殿里隐约传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头皮发麻的凄厉惨笑，紧接着语无伦次的讥讽和谩骂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月黎明？神龙转世？李月明？你以为你到底是什么？”
“你当自己是师父唯一心疼的徒弟，可那些人一个个的都跑来告诉你，你是神龙转世，是人族的守护神！”
“你压根就不是什么普通的修士，甚至你连人都不算不上！”
“你当自己是拯救神龙大陆的救世主，可在神龙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胡悠悠？”
“你以为自己真的爱她吗？若是真爱她，怎么会不愿意放手？”
“你不过是迷恋她罢了！”
“她呢？你还真以为她喜欢你吗？她喜欢的不过是李月明这一虚假的外壳罢了！”
“哪有什么李月明？那不过是你为了迎合她而装出来的假象！什么温柔似水？什么体贴入微？什么羞涩拘谨？什么千依百顺？都是假的！你让她看到，听到，感受到的一切，通通都是假的！”
“别再自欺欺人了！”
“你只不过是那些人用来对付魔兽王的工具和筹码，你以为自己还会有什么好结局吗？说到底，你的结局不过是一个死字啊！你能给她什么？你难道真想让她把一颗真心全放在一具死尸上吗？”
“你说什么你喜欢她，愿意陪伴她，其实不过是想占有她，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迟早有一天你的本性会暴露无遗，你要是再留在她身边，只会是害了她啊！”
“哐当！”
李月明双目赤红，眉心隐隐浮现出了一枚诡异的黑色花纹，白袖一甩，鎏金的供桌掀翻在地。他浑身散发出浓烈的煞气，乌黑的长发在空中凌乱地飘飞着，好似挥舞着触角的黑暗章鱼。
“咳咳！”
一声清晰的咳嗽声冲进了他的耳膜。
“师父？”
李月明顿时一愣，周身的煞气瞬间消散，飞舞的长发散落下来，眉心的黑色花纹一闪而逝。
“归位！”
他双手结印，唇齿微启。
“哗啦！”
打翻的供台与神龙塑像瞬间回归原位。
李月明静静地站在供台前，背对着由老，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
“小月压抑得太久了，一时爆发出来，不受控制，思想变得过于偏激，险些坠魔，铸成大错。虽然徒弟是导火索，可归根结底，根本不能怪她。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她比较好，徒弟还是太单纯了些，可能会承受不住。”由老暗忖着，眼珠一转，随即道：
“其实为师也不知道小月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徒弟，你不要怨他好吗？”
“怎么会，我怎么可能会怨月明呢！师父，我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胡悠悠使劲摇了摇头，眼眶微润，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差点又决堤了。
“徒弟已经想明白了。”胡悠悠仰了仰头，低头看向由老，脸上挂上了她的招牌笑容――不分悲喜的职业微笑，缓缓道：
“以前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月明瞒了我这么多，他不想说的，我从来不会追问。我以为自己给了他足够多的信任，但其实不过是逃避责任罢了。毕竟只要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推卸一切，而且不会有任何人怪我。”
“可现在我什么都知道了，也什么都明白了，月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他的选择是对的，我不会怨他的。我应该与他并肩作战。”
“真不愧是我的徒弟，居然能把问题想得这么透彻。这思想觉悟，连为师都自愧不如了。”由老捋了捋胡子，眼底充满了欣慰，手掌微微一侧，手里端着的酒杯便消失了，笼罩在脸上的愁云也消散了许多，随即道：
“徒弟，时间不早了，为师该走了。这间是给你安排的房间，你那些朋友不介意的话不如就住你隔壁的房间，也不用再去找别的住处了。”
“好的，师父。”胡悠悠比了个OK的手势，咧嘴笑了笑。
“嗯。”由老回以一笑，眨眼间便从原地消失了。
“月明忘了我也好，这样分离的时候就不会伤心了吧。”胡悠悠微笑着向门口走去。
她原本还很担心不知道快要离开神龙大陆时该怎么和李月明说这件事，也根本无法想象与他分别时的情景，而现在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也许，她该觉得庆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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