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节顿时觉得打脸极了,才刚刚夸完她温柔,没想到竟然比九儿还要暴力,真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和什么样的人相处得来。
张大龙刚刚感觉到自己身前的衣襟被什么东西轻轻一扯,眨了个眼睛,顿时将他吓得瘫坐在地上,左前方“牛头马面”甩着拘魂链,阴笑之声阵阵传来,右前方“黑白无常”举着哭丧棒虎视眈眈。
“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的中间,还坐着凶神恶煞的“阎王”。
张大龙和张继的中间,站着朱玉兰假扮的李寡妇。此刻看到“阎王爷”,张大龙才觉得刚刚的李寡妇没那么渗人。
绕过朱玉兰,张大龙和张继对视一眼,两人都被吓得六神无主。
“啪”惊堂木一拍,“阎王爷”喝问道:今有城东李寡妇状告你二人合谋,图财害其命,本官给你二人一个机会,速速交代其如何犯罪,且放你二人回到阳间好好做人,若有半句欺瞒,便将你二人打下阿鼻地狱,永世不得投胎做人。
张大龙和张继还想狡辩,跪在地上,磕着响头,哭声喊道“大人明鉴,小人是冤枉的。”
此话一出,“牛头马面”和“黑白无常”立即不淡定了,鼻腔里重重地发出闷哼声,吓得张大龙和张继低下了头。
“阎王爷”面前还想喊冤,真是不可饶恕,朱玉兰假扮的李寡妇一手抓着张大龙,一手抓着张继,高高抬起,就要狠揍。
“阎王爷”再拍惊堂木,“原告肃静,请将证物呈上堂!”
“李寡妇”一放手,张大龙和张继便重重地掉在了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李寡妇”将两枚钉子一扔,正好落在“阎王爷”的面前。
“阎王爷”捏住两枚钉子,闭上眼睛,没有人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明明知道他想到了什么,半晌他才缓缓的睁开眼,两眼迸发的是嫉恶如仇的光芒。
“大胆张大龙和张继,本官已经知晓你二人杀人过程,念你二人阳寿未尽,现在只要尔等详述过程,你二人便可离去,本官再不追究!”
最终还是张大龙熬不过去,对着“阎王爷”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大人饶命,小的交代,小的交代。这李寡妇原名:李义花,是我二弟的结发妻子,可我二弟英年早逝,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我们家也是如此,李义花不守妇道,常常与邻居苟合,行悖论之事。我与二弟早年分家,虽看在眼里,却没有资格多说什么。
去年李义花勾搭上了这张继,张继是我们戍城地头蛇孙员外的管家,但是他却颇得孙员外的照拂,所以一般人都不敢招惹他。李义花死的那天晚上,有邻居来敲我的门,说李义花在家偷人,动静还如此大,我当时没放在心上,毕竟这件事说起来也丢人。第二天,我本打算去她家,让他以后行事低调点,可没成想,一推开门,她竟死在了炕上,还是是我前去官府报的案。
从衙门回来,张继便找到了我,给了我一大笔钱,并且告诉我,要立即将李义花合棺,为她大肆操办丧事,官府前来,便说她是突然猝死,事后便与我再没有关系。
日子倒是过得平静,可不曾想,今日便被衙门的人给抓来了。”
“阎王爷”一拍惊堂木,怒喝道“李义花不守妇道虽有错,可你竟然为了一点钱财,隐瞒她死的真相,你知不知罪?”
“知罪,知罪,小的知罪!”张大龙连忙磕着头,一口一个知罪。
“阎王爷”将头转向张继,“你可承认你的罪过?”
张继忽然想起,孙员外曾说过,让他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杀过人,必要的时候将罪过都推的张大龙身上,“不,大人,小的无罪,小的从来没见过这张大龙,不过小的倒是听说,这李寡妇勾引大伯子,几次三番让嫂子打得下不了床,小人倒是觉得,是这张大龙与他的妻子同合谋,害死了李寡妇,继而将脏水泼到小人的身上,还请大人明察。”
“阎王爷”又敲响了他的惊堂木,“事到如今,你竟不知罪?”
“牛头马面,带他去看往生台,让他再看一次,他是如何杀死的李寡妇,然后直接将他打入油锅,这等祸害,留在阳间亦是毒瘤,就不必回去了!”
“属下遵命!”“牛头马面”答应一声,嘎嘣嘎嘣的扭了扭头,瘦如枯槁的手掌上拖着长长的铁链,一步步走向张继。
“牛头”走了几步,一低头脑袋掉在了地上,他有些尴尬的说道“抱歉,今天这头安得不太稳!”
“马面”淡定的一脚踢飞了“牛头”的头,而那头好准不准架在“牛头”的身子上,“马面”抱怨一声,“真是没用!”
这戏剧性的一出,让张继害怕了,他连忙磕着响头,“大人,大人,我招,我都招!”
“这李寡妇确实是我杀死的,当晚我跟她确实约好了,在她家过夜,可是中途她伸手问我要一百两银子,还威胁我,若是不给她,她就将我和孙员外的关系公之于众。我当时没给她,可她竟然二话不说,嚷嚷着就动起手来,实在拗不过,就轻轻推了她一下,谁知她的额头正好撞在床头之上,就给砸晕了过去,醒来之后还说是要去官府告我入室抢劫,故意伤人,我一听有些急了,将她打晕后,又怕她醒来去报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想了个计策,既让官府查不出来,又可保自己平安。
于是我分别用两枚钉子钉入李寡妇的耳朵里,让她一直沉睡,再没有醒过来。原本觉得一切都天衣无缝,却不曾想张大龙似乎看出了端倪,竟然报了官府。心急之下,就花钱买通了张大龙,让他对衙役谎称李寡妇猝死。一般仵作验尸,就算开颅,也很难找到那两颗钉子,再者就是开膛破肚,所以官府后来掘坟也并没有查出什么!
而大半月过去以后,岳王之女竟然回来了,而军师对这桩案子并没有放弃的打算,心中害怕,他们会再次开棺,尸体一旦腐烂,就会很容易发现耳朵里的钉子,所以,我趁着夜色,以此打开了李寡妇的棺材,取出了两颗钉子,谁知道竟然遇见岳王之女和军师,这才有了牢狱之灾!”张继说完想想都觉得生气,若不是君九儿突然回到戍城,让自己心生畏惧,才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掘了李寡妇的坟,又被亲自抓获。
“啪啪啪”九儿拍着巴掌从另外一间牢房走出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向节和孙员外。
九儿扭头看向孙员外“如何?另外这场戏拍的如何?”
“哼!”孙员外苦大仇深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张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此刻,监牢的过道,陆陆续续地点燃了火把,什么牛头马面,黑白无常,阎王爷扯下面具后,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衙役而已!
张继和张大龙顿时懵了,难不成自己被摆了一道?可是又怪得了谁呢?他们刚刚所说的,全都成了呈堂供词,现在想翻案已经不可能了。
而朱玉兰所假扮的李寡妇还在一旁,张继看向她,“你不是李寡妇,你究竟是谁?”
朱玉兰不知何时在嘴里含了一根假舌头,被张继如此质问,还是忍不住想吓吓他,她用长长的红指甲拨开了披散着的长头发,晃了晃长舌头,吐出几个含糊不清的字“你看看我是谁?”
太像了,简直和李寡妇是一模一样,即使明明知道是假的,张继还是被吓得到退了几步。
九儿没有阻止,扭头看着孙员外说道,“孙员外,您一直坚信张继不是杀人凶手,现在亲耳听到他承认自己杀人过程,您应该对这个答案还满意吧?”
“哼,无耻下作!”孙员外顿时老脸一红,觉得这张老脸都让张继丢尽了,他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不想和张继扯上任何的关系。
张继似乎看出孙员外不想管自己,连忙跪着爬过去,抱住孙员外的大腿,哭着说道,“爹,您可不能不管我,我娘死得早,您就是我最后的依靠!”
孙员外一把年纪,连说话手脚都在颤抖,却是拿出一百二十分的力气,一脚踢在张继的身上,事后摇摇晃晃,还好向节连忙扶住了他。
孙员外踢完还骂道,“你跟你娘真是一样,没用的贱蹄子,亏得我如此信任你,你竟然背着我干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还有脸叫我爹,真是恬不知耻,从今往后我没有你这个儿子,我也不是你爹,你死也好,活也罢,跟我孙家没有任何关系!”
张继有些红了眼,他虽然知道这个父亲对自己不好,可却没想到竟如此薄情,都说打人不打脸,可他竟连自己的母亲也骂了,说自己恬不知耻,可他又如何知道“耻”字如何写?
看着孙员外越走越远的背影,张继知道,自己这下算是完了,他也从此恨上了他这个父亲。从前,他要自己隐瞒身份,在孙府做管家,说是到了合适的机会,并会向世人公布他的真实身份,可现在自己都要死了,他竟然说,他们俩从今往后再没有任何关系,真是薄情如人命,世态炎凉如此景!
故事的最后,张继被判了故意杀人罪,次日午时问斩,张大龙收敛钱财,判了十年的牢狱之灾。
而君北岳那边,和使臣周敬辞谈议和之事,进程十分顺利,三两日并签订合约,其间,为表达双方诚意,夜阑国边境戍城与南楚国闵城可打开城门,相互贸易。同时,为避免君北岳于夜阑国身份尴尬,此合约秘密签订,就连周敬辞离开戍城,也是秘密进行。
那日君北岳带着九儿一同去了练武场,驾马途中,九儿忽然问道“爹爹,现在边境已无战事,我们何时才能去京城,女儿常常听人说,京城可繁华了,真想去看一看呢!”
“吁~”君北岳忽然勒住缰绳,放慢了步子,认真思考着九儿的问题。
他知道九儿的身份特殊,回到京城,实则是个不明智之举,若是不小心被人看得出来,那可是犯了欺君之罪,再者,自己那个兄长恐怕是恨毒了自己,若是能揪住把柄,定是不会轻饶了自己。
自己下场如何无所谓,可是九儿年纪尚幼,当年苏扶摇正因为信得过自己,才将苏家遗孤交于自己抚养,若是这一回京城有个三长两短,可不是辜负了苏扶摇的信任。
君北岳面上不大好看,他试探着问道,“你怎会突然如此问这个问题?你自小在戍城长大,这戍城便像你的家一样,怎可说离去就离去?”
君北岳所想,九儿自然一清二楚,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怕死,可这个男人害怕辜负前世的自己。
无数次九儿都在问自己,当初,请求淑妃将苏家遗孤交给君北岳抚养,究竟是对是错?他本是先皇之子,皇亲贵胄,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自己留守这边境戍城,与故土遥遥相望。
想到这些,九儿有些哽咽,“算了,爹爹,我也只是这么说而已!京城虽然繁华,可哪比得上我们父女在一起时的欢乐时光,这戍城也挺好的!”
九儿说完扬起马鞭,抽了一鞭子马屁股,马儿嘶鸣一声向前奔去。
看着九儿孤独的背影,君北岳知道,九儿她想回去了,他知道自己没有干涉九儿自由的权利,他只答应苏扶摇抚养九儿,而九儿却并非他所生,九儿她应当有选择的自由。
同时他也知道九儿的倔强,一旦是她想做的事,就算是自己想阻拦也拦不了,君北岳喃喃说道“若有一日,你回到京城,得知自己惨遭灭门,恨也好怨也罢,终究是君北辰欠你们的,报仇也好,释怀也罢,我与你同在!”
那一日的练武场之行,并不愉快,回来之后,九儿也显得闷闷不乐。
想着下月便是九儿生辰,君北岳是又当爹又当娘,亲自着手准备九儿的生辰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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