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北辰最后还是没能压制住心中的怒火,一拳砸在身旁的金丝楠木桌上,“你这是在质疑朕的决定吗?”
君北辰的忽然发怒,吓得一众宫妃连忙下跪,个个心惊胆颤,“皇上息怒!”
君北岳的眸子忽然变得猩红,两边的太阳穴旁也是青筋突起,他捏紧了拳头,心不甘情不愿的单膝跪在地上,低下头从牙缝中吐出几个字,“臣,不敢!”这话刚说完,他缓缓抬起头,直视君北辰的眸子,“可是那个女人,是您的结发妻子!”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君北辰突然这句话,这是他娶苏扶摇那晚,对她的承诺,他还说,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天下帝王,从来自称君无戏言,可即使自己犯错,即使自己朝令夕改,也不会去承认自己的过错,还要想方设法的去维持着那可怜的帝王尊严,君北辰,亦是如此!
“那是朕和苏妃的事,你一个臣子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朕?”君北辰摸到手边的茶杯,来不及细想,就砸向君北岳。
九儿眼疾手快,伸开双臂,挡在君北岳身前,那茶杯硬生生砸在她的额头,额头上立马猩红一片,这个举动可是吓坏了这在场的所有人。若换做旁人家的大家闺秀,莫说被砸到脑袋,就是吓,也给吓晕了。可是九儿不同,经历过人生的大起大落,已经不在有任何事能将她吓住。
君北岳显然是被九儿的举动吓到了,连忙起身,焦急的眉头都拧成了川字,一双大手颤抖的摁在九儿的肩头,“怎么样?九儿,走,父王带你去找太医。”说着就要拉着九儿离开康宁宫。
九儿摁住君北岳的手,制止他的动作,只轻轻摇头,示意他,自己没事,继而走到君北岳身前,似乎是要阻隔君北岳和君北辰两人的视线,可她的个子,自然是做不到的。
九儿摸了摸额头,心想,这额头虽疼,可面对仇人,自己始终是清醒的。
谁说不是呢,那滔天恨意早已将她炼成铁石心肠之人,她又怎会感觉到疼呢?
“皇上说得不错,当年的苏妃本就是个祸国殃民的,不仅搅得朝堂不安,后宫也是怨声载道,夜阑国也就罢了,就连南楚现在的皇上,当年也和苏妃纠葛不清,皇上能早日看清楚苏妃的本来面目,也是一件好事,否则,这夜阑国怎能安定这十八年?”九儿说得神情坦然,让人丝毫察觉不出任何破绽。
可也是这一番话,引得这大殿之内人人各怀鬼胎。
君北岳的一张俊脸越来越黑,愈发的像一只随时吃人的猎豹。他用力压制着心头的怒火,对着君北岳和太后的方向行礼道,“禀皇上。母后,儿臣有家室要处理,容许儿臣暂退!”
太后一双明眸转动几下,只轻轻点头,慈祥的脸上看出不喜怒,待君北岳拉着九儿出了康宁宫后,太后环视了一下那跪了一地的宫妃,有些乏力的说道,“你们都退下吧,哀家舟车劳顿,想要休息,明日再来请安吧!”
太后此话一出,大家也没有多做停留,以皇后为首,一前一后皆出了康宁宫。
“既然母后累了,儿臣也不便打扰,御书房还有许多奏折未批,儿臣先告退了!”君北辰斜眼瞥了一眼太后,觉得大家都走了,自己留下来假装的孝顺也无观众,索性还是离开的好。
“皇帝,哀家有话同你说!”
君北辰停下了脚步,嘴角上扬的弧度也僵住了,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太后,有何事便说,不用和朕拐弯抹角!”
太后自然是注意到了君北辰在称呼上的变化,不过,也没有过多计较,毕竟在她看来,这一切都是正常不过的,反倒是君北辰那虚伪的一套,她不习惯,觉得锋芒在背。
太后轻笑一声,“怎么,这人才一走,皇帝就伪装不下去了?罢了,几十年的交情了,哀家也习惯了。不过,哀家还是要提醒皇帝,即使,曾经北岳和皇帝有过夺嫡之争,但是,看在这二十年来劳心劳力守卫边疆的功劳的份儿上,给他一条活路,别把人往死路上逼,民间有句话,兔子急了,还会咬人!”
“太后,这是在求朕吗?”君北辰说着,轻笑一声,环视左右伺候太后的两个老嬷嬷。
太后不语,只是有些不悦。
“太后放心,怎么说,岳王和朕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却都是父皇的亲生儿子。本是同根生,这个道理,朕懂!”君北辰说完这句话,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意气风发的离开了康宁宫。
而另一头,出宫那条长长的甬道上,君北岳和九儿一前一后,两人皆默不作声,安静得只听得见双脚踩踏在青石地板上发出的响声。
最后,还是君北岳憋不下去了,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冷着脸问道,“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想跟为父解释的吗?”
“父王说的什么,九儿听不懂?”九儿亦是停下步子,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好,你听不懂,那为父提醒你,你为何要在康宁宫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污蔑先皇后的话?”
“父王,你该改口了,那是苏妃,不是先皇后,夜阑国从来没有什么先皇后,她在生前就已经被夺了后位,你尊她为先皇后,岂不是与皇家宗室为敌。”
“你不懂,你不懂她曾经对我们君家的天下有过什么样的贡献,所以,你没有资格去评判她。”
“父王,你错了,九儿并没有轻易去评判一个人,只不过,今日康宁宫里那一番话也确实是所有人都想听到的,如果能保全自己的身家性命,就算是阿谀奉承去满足他们的口腹之欲又有何难!”
君北岳有些镇住了,保全身家性命?他不需要踩踏着她的尸体去苟延残喘。
“所有人都可以去诋毁她,唯独你不行!”君北岳发怒似的朝着九儿大吼,这世间所有人可以不理解苏扶摇的一生所行之事,可拥有苏家血脉的九儿就必须去理解,在他看来,就算九儿不知自己身世,也不能做有辱苏家门楣之事!
看着他那几尽发疯却又孤独落寞的背影,九儿的眼眶里不自觉的闪现了久违的泪光,原来,这个男人,几十年如一日都是那般如此钟情于她,尽管她已是红粉枯骨,却仍旧维护着她的荣辱和尊严。
可是对于自己来说,那可怜的自尊,比起能够复仇和让他安宁一世相比,并不值得一提。
任然是一前一后,不再言语,君北岳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缰绳,翻身上马,正要走,便听见有太监的公鸭嗓在后面气喘吁吁的叫唤。
瞥了一眼九儿,君北岳耷拉着一张臭脸问前来的太监,“公公有何事?”
年老的太监唇红齿白,就连长着褶子的脸也是泛白泛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发丝里倒是可见寸寸银白,君北岳忽然想起,这是跟太后很多年的那位章公公。
章公公长呼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启禀王爷,咱家奉了太后娘娘的懿旨,将九公主留在康宁宫小住几日,待太后娘娘寿辰一过,九公主便可回到府中。”
虽然君北岳还在生着九儿的气,可对于九儿的安危,他还是放在心上的,遂问道,“敢问章公公,不知母后要留下九儿做什么?九儿性子野,连本王这个做父王的她都不放在眼里,本王担心她会冲撞了母后。”
章公公和蔼一笑,“王爷说的什么话,您是太后娘娘亲眼看着长大的,她老人家可是把您当作亲生的,如今王爷有了子嗣,娘娘想着多与晚辈亲近,那也是正常不过的。娘娘的为人不用咱家说,王爷也该是最清楚的。”
“也是,母后仁慈,是本王多虑了!”君北岳点点头,觉得章公公这一番话说得甚是说得有理,这个世上怕是除了生母生父,也就是康宁宫那位对他最好了。
“既然王爷没有意见,咱家的话也带到了,还请九公主跟咱家回康宁宫吧!”章公公始终笑眯眯的,只不过这一次是看着九儿,他那双深邃的眸子,让人看不到底。
“我…不如,明日吧,公公,这来的匆忙,本公主也不知道太后她老人家忽然要本公主住到康宁宫去,衣物什么的都没有准备,实在……”
君北岳打断道,“不用了,明日,为父就让玉兰给你收拾东西,进宫里来陪你。”
九儿僵硬着一张脸缓缓吐出几个字,“那再好不过了,多谢父王!”
“不谢!”君北岳骑着高头大马扬长而去。
九儿这一生最害怕见到的人便是康宁宫那位了,即使她们相互不喜欢,她也不能对她用计,原因很是简单,她是母亲的兄嫂,亦是母亲生前最好的闺中密友,她知道,那份友情绝不是她同薛凝柔那般,参杂利用和虚伪。
“公公,不知,太后她老人家心情如何?”九儿小心翼翼的问着,不过既知道这章公公是太后的心腹,她也没有期望能够得到一份满意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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