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个人衣衫不整的从巷子口走了出来。
“快走快走，你想等警察来吗？”
两个人慌忙离开了巷子，夜，再次安静了下来，就好像原本就是这样，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黑暗幽深的巷子里，左析析坐在地上，身子半靠在墙壁上，衣衫凌乱，眼神空洞，月光撒在她的身上，隐约可以看到她眼里的绝望。
是那样清晰而明朗。
一张小脸上还淌着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威士四十九路这个地方，路过的行人向来都很少，更不会有人选择大晚上的从这个地方路过。
这是由于它的乱，还有它可怕的神秘。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地方成了抢劫犯和强奸犯的最佳作案地点，醉酒汉和一些小混混最喜欢来这里，所有人对这个巷子敬而远之。
一串熟悉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左析析一惊，却没有理会。
大约过了半分钟，手机铃声才安静下来。
然后，很快又响了起来。
左析析闭上了眼，良久，她才睁开眼睛接听的电话。
“喂，左小姐。”
“院长？”
是左訡医院的院长，他的声音左析析再熟悉不过。
“是，我是，其实不应该这么晚打扰您的，但是有一件事儿……”
“你弟弟刚刚在我们医院，失去了生命体征。”他说。
他说的再明白不过，意思就是左訡死了。
就像天塌了一样，她并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你说什么？”
她宁愿相信是自己的耳朵出现的错误，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她那么可爱的一个弟弟怎么会突然……
不能接受。
“对不起，左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你弟弟的情况实在特殊，我们也，无能为力。”
无能为力？
活生生的一个人没了，他一句轻松的“无能为力”有什么用？”
“你是说他死了？他死了？”
“怎么可能，我前几天还去看过他，他明明是活蹦乱跳的，现在你就跟我说他死了，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就死了？”
“节哀。”院长道。
左析析笑，笑的没有一点温度，就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布偶一样。
她笑的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失控，像一个疯了的人一样。
“节哀？活生生的一个人没了你就跟我说一句节哀，如果节哀这两个字有用的话要你们医生干什么？”
“对不起，左小姐，我们已经尽力了。”院长解释着，试着平复她的情绪。
尽力，一句尽力有什么用，活生生的人没了这才是关键，她要他那句尽力有什么用？
“废物！全都是废物！要你们有什么用？”
她失控的大哭了起来，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像是要把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
黑夜中，有一个人，她靠在墙壁上，手里捏着自己屏幕都已经碎掉的手机，无声的哭泣着，隐约只能看到她抖动的肩膀，还有听到低低的啜泣声。
夜，这样静。
她在想，今夜之后，也许世界上再没有一个叫左析析的人了，就算有，也已经不是她了。
那天晚上之后，左析析的手机就一直打不通，也没再见过她。
沐柒也是实在担心她，给冷肃打去了电话。
“我好几天没见过析析了，电话也打不通，你见到她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
冷肃说左析析也没有联系他了。
那这就奇怪了，活生生的一个人不见了，电话也打不通，沐柒还是很担心的，到了晚上，“极夜”的生意一好，沐柒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沐柒怎么也没想到九月居然是一个充满离别的月份。
左析析不见了，沐衍生也要出国。
沐柒觉得自己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匆忙跑到机场去送他。
“现在就走吗？”
这么突然……
沐衍生看着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帮她理了理被汗水打湿的头发。
她下了车就慌忙跑进来，其实他想说不用那么急。
当然沐柒也知道，只是生怕赶不上，看不到这一面。
“是，现在就走。”他说：“你要照顾好自己。”
他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她，他走了，她一个人要怎么办？
“是外公要你走的吗？”沐柒问。
沐衍生静下来不说话，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果然，那个精明的老人，对于自己抚养了十七年的外孙到底还都当成外人，说到底都是对他不放心。
不明白他在不放心些什么。
这么多年了，他还不够了解他这个外孙吗？
还是拿他当外人。
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也许对于沐研，他只是觉得自己领养了一个孩子，照顾了这么多年，只是为了帮自己打理家业。
沐柒再讨沐研喜欢，终归也还是一个女孩子，不能继承家业，现在沐家除了沐研和沐衍生再没有什么别的男人，沐研年纪大了，刚好可以放心将家业交给沐衍生来打理。
可是偏偏的是，沐研不放心。
沐柒发现自己是越来越不了解自己这个外公的想法了。
当初领养一个孩子回来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老无所依的时候能有一个人打理家业吗，怎么现在真的到了这一天，反倒要把人送去国外，这是闹哪出？
沐柒小脸拉了下来，“我去跟外公说，叫他不要让你出国。”
她说着就要走，沐衍生拉住她，“没用的。”
他多了解沐研啊！
他可以在任何方面放纵沐柒，但是只有是和他有关的，他一定毫不吝啬自己的不喜欢的情绪。
是的，毫不掩饰。
“我了解外公，他不会那么轻易改变决定的。”
“可是不试试怎么知道？”
沐衍生不作声，他连试都不想试。
沐柒看他陈默，也静下来不说话。
良久，她看着他手中的行李箱，“什么时候回来？”
他摇摇头。不知道。
这是一段没有归期的旅途。
等到沐研什么时候对他放松了警惕，不再有那么强的戒备心，他才可以回来。
不过基本上可以不用指望了。
和他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他也没有相信过他，以后就更不用指望了。
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只是舍不得很沐柒。
“我等你回来。”她说。
沐衍生欣慰的笑笑，和她拥抱了一下。
“等我回来。”
晚上沐柒看到林小肆一个人喝闷酒。
她没有上去和她说话。
脑海里想起前几天林译说的话。
“陆星空的孩子没有保住。纪宸带她去别的城市了。他们办了退学手续，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或者是不回来。
纪宸为了陆星空，和她一起退学了，林小肆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现在应该就是为了这件事喝闷酒。
感情这种东西，最是伤人。
我们都为了它受苦，却什么办法也没有。
就像是沐柒的手机，里面已经没有毕也南的电话号码了，但是他的号码她却是记得的。
有些东西，它堆在我们的心里，忘不掉，只有等，等它慢慢的消失。
好像那样，也就不会那么痛了。
沐柒记忆里的那个戴着眼镜的，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却可以跟着林小肆一起整晚整晚泡酒吧的男孩子再也回不来了。
很久以前，她就隐约觉得，他们不适合。
而现在，好像已经不知道怎么去评判了。
那个曾经让林小肆爱的要死要活的男孩子，牵着另一个女孩子的手走了，他们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她替林小肆悲伤。
用了一眼爱上，用了一年追求一段不知道结果的感情，换来三个月虚假的甜蜜，和可能一辈子忘不掉的伤痛。
林小肆说过，她们之所以能做朋友，是因为她们从骨子里就是一种人。
一但爱上，就忘不掉了。
周末中午出去吃饭的时候，沐柒又看到毕也南了，他身后跟着许瑶光。
餐厅人很多，他们显然也看到沐柒了。
“也南，要不，我们和沐柒他们一起坐吧。”许瑶光小心翼翼的说，唯恐毕也南不高兴了。
她的小脸雪白雪白的，甚至是有些苍白，好像男人都喜欢这样看起来很娇弱的女孩子。
毕也南随意的看了一眼沐柒所在的发现，淡淡道：“不用，我们换一家餐厅。”
他好像并不是很愿意和沐柒在一家餐厅吃饭。
可能是吵架了。
许瑶光对自己的想法觉得很开心。
毕也南抬步出了餐厅，许瑶光看了一眼她的方向，跟在他后面出去了。
沐柒拿着餐刀的手握的很紧，北辰看了眼眼前人的表情，没有说什么，只是脸色沉了沉。
“朗医生，下班啊？”
“对。”男人的脸上露出几分很平和的笑意，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有什么事这么开心呢？说出来我们大家都开心开心呗！”旁边有医生打趣。
朗东哲笑了笑。
“没什么，你忙你的。”
朗东哲下楼的时候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的，舒因看着从医院出来的人，“你好像很开心。”
“那是因为见了你呀！”朗东哲甜言蜜语。
舒因不说话，被他拥着上了车。
每天下班之后来等他，是她一天中做的最开心的事。
第一次觉得，谈恋爱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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