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时光是最富于敏感性的。——加里宁
说起偏方的事,施初莺挺同情施初骏的,施初骏高考期间被病痛折磨,施妈起先听信一位叔婆的偏方,给施初骏喝了一碗一碗的纸灰泡水,结果施初骏的病更严重了,导致施初莺的奶奶和这位叔婆大吵一架,从此见面不认人。
进入青春期,虽仍没怎么打扮自己,但施初莺对形象这方面还是比较注重的。最令她苦恼的是头发里的白发。
施初莺上幼儿园时被婶婶发现脑袋正中心的第一根白发,施初莺请她帮忙扯掉,她却说白发不能扯,越扯越多。施初莺就忍住了。怎料之后白发越来越多。
比起大人口中的所谓传闻,施初莺更注重形象,平日里洗完头还要对着镜子将表面上的白发扯掉——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同学都没发现施初莺有少年白。
但到了初中时期,白发的根数多到施初莺翻动自己头发时毛孔都直起来了,一度令她很惊恐。
施爸施妈也注意到了女儿的白发,为了给女儿看少年白,也废了不少劲,寻问了老医生,按着老医生的配方吃了一段时间的药,头发还是没怎么起色。
施初莺用上豁出去的决心,开始每天拔白发,还请施妈帮拔。施妈是相信拔白发有用的,她是过来人——她年轻时也少年白,刚结婚那会儿施爸每天给她拔白发,之后白发就不再长,并且后来四五十岁了头上的白发还没几根。
拔白发确实对施初莺有用,她的少年白几乎治愈了。施初骏也用了同样的方法,也治好了少年白。之后施初莺遇到有少年白的同学和同事都劝她们拔白发,那些坚定认为拔白发会越长越多的人自然不会采用,他们脑袋上的白发群体仍在壮大中。
当时身体方面的病被长辈察觉并努力医治了,可精神方面的病,很多长辈不仅没有察觉,甚至还要在孩子的病痛里撒辣椒粉。
初中三年,施初莺所能感受到的莫大的不快,主要是两个人施加给她的。一个是米彤,另一个就是施妈。
可能是小学时施初莺的成绩让施妈骄傲得习惯了,当施初莺初中时第一次考砸了后对施妈的刺激很大,那段时间,施初莺每天回家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几乎每天都要以泪洗面,她从此感到学习不再像小学时那样让人快乐了,而变成了一件痛苦的事,像是个难伺候的主,无论怎样小心翼翼,还不能满足其需求一样,不仅折磨人,还特别被动。
那段眼皮经常肿胀的日子,是在下次大考取得优异成绩后,才恢复如初。但对施初莺来说,已经恢复不到以前。
那段时间,向来躺下就很快入睡的施初莺第一次失眠。
某天夜晚她流泪流得累了,忽然想起电视剧里经典的桥段——借酒消愁。
父母早已入睡,她悄声去一楼的橱柜里找出了施爸平时喝的茉莉茶叶,泡了一杯,带着“借酒消愁,以茶代酒”的心态将其一饮而尽。
随着那杯茶水的入肚,施初莺确实心情好了不少。
但那晚,因为茶水的作用,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最后从床上爬起,站在阳台上,让清凉的夜景来让自己的心平静下去。
也是那段时间,施初莺爱上了她家的阳台,每次心情不好,都会站在阳台上沉思,尤其是每次被施妈训的时候。
后来施妈大概对施初莺那么喜欢站在阳台上感到好奇,就也站在阳台上,站在施初莺的身边,施初莺因受不了她的唠叨,就撤离了阳台,留施妈一人呆阳台上站着,再后来,施妈也爱上了站阳台……
施初莺成长过程遇到的几乎每一位家长都将分数看得很重要,很多家长将儿女的成绩视为自己的面子,甚至有的家长在炫耀自己儿女成绩时总要踩其他人一脚。
施妈虽然重视成绩,可当年施初莺考得优异时,她总对外人谦虚地说自家的女儿做得还不够好。而施初莺偏遇上了和施妈这种态度截然相反的家长。
初三上学期的半期考施初莺没考好,那之后不久,家里人给她安排了“过关”仪式。“过关”是他们那儿的习俗,他们那儿的人,小孩1周岁、虚岁9岁、虚岁16岁以及女孩出嫁时都要进行“过关”。
过关仪式由当地专门负责过关的人士到家里进行。施初莺其中一位小学同学的父母做这一块儿在当地比较有名。
他们那儿的小孩常觉得“过关”是件有趣的事,特别是那穿着道服的人在自己后背比划一番后留下个红色的方印,之后还有各种零食吃。因此那天施初莺起先的心情是比较兴奋的。
她没想到的是,她父母请来的人正是那位小学同学的父母。
小学同学的妈妈一见到施初莺劈头盖脸就问期中考成绩,施初莺顿时不知所措,迷迷糊糊中竟如实回答了。
小学升初中时,这位同学家没有去已划好片区的学校,而是多花了些钱去了当时无论学习风气还是师资都比施初莺那所初中好很多的邻校。
这位同学的妈妈在施初莺和她女儿上小学那会儿还是他们小学的老师,加上有段时间,施初莺和她女儿玩得特别要好,好到常跑彼此家里疯,她很清楚施初莺小学时的学习情况,常进行对比并数落她女儿。
这次听到施初莺考得不佳,这位同学的妈妈惊讶之后就开始对着施初莺和施初莺的家人炫耀自己的女儿这次半期考考得很好。
当时施初莺清楚地看到施妈的脸逐渐冰化,施爸一脸窘迫,整个家原本热闹欢快的氛围因为这位同学的妈妈被笼罩进了死气沉沉的雾气里,施初莺心不在焉地过完关——那是她参与过的最难过的一次关。
那晚她躲在被窝里又哭了一顿,不是施妈将她说哭的,相反,施妈那晚没说什么话。那之后,她开始讨厌那位同学的家长,每次见到她都暗自给她一个白眼。直到后来再见到她时她叹气自己的女儿过得不怎样,那会儿过得比她女儿好点的施初莺才觉得有所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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