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朝气倘已消失,前进不己的好奇心已衰退以后,人生就没有意义。——穆勒
高中毕业后施初莺一直都刻意回避回忆高中时期的事情,因此高中时的事都被埋进记忆深处并覆盖上厚厚的灰尘,可是静下心来慢慢回忆,特别是行走在熟悉的土地上时,久远的画面被徐徐而来的轻风拂去它面上的灰尘,一点点现出它原本的面貌。
随着它的面貌越来越清晰,她终于找到了那封信成为“谜”的原因。
刚进入高三时施初莺收到童鑫那时给她的最后一封信,施初莺埋头于书海实在没心思写回信,待她回过神想起很久没和童鑫联系了,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年。
其实那是她们俩高中阶段第二次断了联系。
第一次是高二上学期,施初莺突然完全联系不上童鑫,童鑫连手机号码都注销了,因为之前的联系对童鑫产生了依赖的施初莺顿时感到无助,感叹“我的心灵信箱仿佛不见了”。一个月后施初莺试着用原来的地址再写封信给童鑫,她本带着试试看的心态寄出那信,没想到她们俩又联系上了,可是她却没有任何激动的感觉,并且内心特别平静。
可能是那断线的一个月,她已经在心里找到一个适合储藏心事的地方——她开始习惯孤独的陪伴。
施初莺曾在给童鑫的信中提过很想念初中同学——她那时的的确确很怀念初中的一切,常在晚上回想起初中的人和事,在被窝里因为耳边放着的许飞的《那年夏天》而哭成泪人。
施初莺只是随口提的,没想到童鑫打算在2007年元旦组织初中同学聚会。施初莺听到这个消息,她却踌躇了。
初中的两大心结导致她畏缩不前:米彤和叶炙阳。
她害怕再次跟米彤接触,害怕再次见到叶炙阳。
她没法理解自己,现在的自己仍然没法理解当时的自己,明明希望能再和米彤做朋友,却越来越害怕靠近她,明明很喜欢叶炙阳,却很害怕再见到他。
其实那时候,施初莺奔波于学业里,她对叶炙阳的感情早就淡了,甚至在回想初中的那些日子里,他的身影并没有凸显出来,而是跟其他同学融为一体。
可是,童鑫的一个决定,却再次让叶炙阳的身影在施初莺脑中清晰起来,好不容易褪去的浪潮又随着一阵大风被席卷而来……
施初莺害怕聚会,还因为那时候连续两次校考给自己的打击,让她跌入自卑的深谷里难以站起来,她不想用狼狈不堪的样子去面对那些对她来说美好的人和事。
不知该不该庆幸,那次的聚会没办成,往后推了两年,2009年的元旦才聚。但那次的聚会最后留给施初莺的体验特别不好——她总是难以做最好的准备,甚至是在她处于状态最糟的时候,去迎接她认为很重要的事情。
施初莺和白梨花到宿舍拿了晚自习要用的物品就顺着篮球场那条路往教学楼去。
她们俩进入高一(7)班教室的时候,班里的收音机里正在放S.H.E的《不想长大》,孟恒亮、仲从栩几个已经在教室里了,他们正处于悠闲状态中。
“来啦?”孟恒亮朝白梨花和施初莺打招呼,施初莺又将教室扫视了一圈,确定了教室里现在还只有她和白梨花两个女生:还是来早了啊。
同时,施初莺想到方才几个男生被“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的甜美声音包围,画面难免微妙。
《我不想长大》当年施初莺走哪儿都能听到,而且单在教室里都听了不知多少次,可是,那时候,施初莺还无法理解为什么“不想长大”,她渴望成长,渴望脱离小孩子身上的那些束缚,渴望长大给自己带来更多的自由。
然而,长大后的施初莺,只要听到副歌部分,就能听出一整个心脏的酸涩。
坐施初莺后面的白梨花坐下后,就在桌面上摆出书本和作业纸,马上投入其中。
“这么勤奋?”何礼章端着一次性塑料水杯从饮水机旁走过来的时候瞥了眼白梨花的桌面,边往自己座位坐下边又说道,“来嘛,聊聊天。”
“聊什么?”白梨花头也不抬,双眼仍盯着书本。
“随便聊啊,现在离上课还早呢。”何礼章说话的语气也显得特别随性。
“随便聊?”白梨花终于抬起头,并转身看向何礼章,脸上皱起无可奈何的笑容,“哪像你哦,废话那么多,你要是学习也跟说话一样勤,就会进步很多。”白梨花说话时带着老母亲训儿子的气势,但其声音一直都偏轻偏柔,显得温文尔雅,几乎没有攻击性。
何礼章憨然地笑了,大门牙没法被要抿上的嘴唇挡住;“说话跟我妈似的,看来没法聊了。”
施初莺刚被逗笑,孟恒亮又插进话来:“礼章你干脆认她做妈得了。”
“不行,我妈不会原谅我的。”何礼章将“不行”的“行”拖得很长。
孟恒亮听这话马上朝着白梨花问:“梨花,你原谅他吗?”
施初莺又没忍住咧嘴笑起来,尽量不发出声音。
白梨花早已羞红脸:“还是闭嘴看书写作业吧。”
“她如果当我妈,那你当我爸吧。”何礼章竟然说出这话,并厚着脸皮朝孟恒亮叫道:“爹!”
笑得合不拢嘴的施初莺注意到白梨花的脸更红了。
“去你娘的爹!何礼章你脑子有病得赶紧去看!”孟恒亮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
“小老头,你生气了?”何礼章的笑容变得小心起来,“不喜欢别人叫你爸啊?”
“也别叫我小老头!”孟恒亮说着将目光移到施初莺身上,抱怨道,“都怪你啊,施初莺,瞎叫什么小老头。”虽然是在发牢骚,施初莺却觉得孟恒亮的语气比方才怼何礼章时缓和了不少。
“睫毛弯弯眼睛眨啊眨,心动的世界变得好好玩……”一个豪放的女声跟着收音机此时放出的歌哼起,将王心凌的声音称得更甜美娇弱,“哎呀!今天来早了啊!”声音的主人也长得豪放,虽然留着长到肩膀的碎发和斜刘海,仍挡不住她那假小子和大姐大混搭的气场。
那女生的声音刚落,她身旁留着类似男生头但头发长度到脖子底端的碎刘海女孩开口了,声音轻柔悦耳:“真的来早了。”这个女孩有着苗条的身段和让人第一眼看到就能被惊艳的姣好面容。
她们俩旁边个子娇小留着妹妹头斜刘海的女孩声音也跟她外貌一样稚嫩:“来早没事啊,可以多玩玩呀!”
“你们三个今晚都进来晚自习啊?”孟恒亮问那三个女生。
“不行吗?晚自习又不是你们住校生专属。”豪放女孩应道。
“就是!多管闲事!”妹妹头女孩附和。
“班里氛围更好点,在家没那么自觉。”班花带着笑意微微皱起好看的细眉,径直朝第三组第五桌的位置走去,豪放女孩是她同桌,她们俩身后是周宸智的座位。妹妹头女孩的位置在第一组第一桌,她将书包塞进自己课桌就往班花位置去。
眼前的这三个女孩,施初莺暗自给她们取了个组合名:班花三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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