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获通信信号的是一艘布局零乱、造型复古的碟形飞船,它此时正潜伏在第五航路管制中心所负责的航线边缘。这艘飞船的体积大得有些夸张,比航空母舰还要大许多倍;外部结构很复杂,准确地说是太复杂了,俨然一座破败的宇宙都市(至于巨大的飞船如何能“潜伏”起来的,其实就好比—个趴在双向八车道公路的路边绿化带里的大胖子,除非特别去留意,否则还真不容易发现)。
一进入这艘来历不明的大飞船内部,就可以看到许多建造风格类似的小飞船。它们有的在修理;有的聚集在一起;有的不停地飞来飞去。乍看之下,犹如进入了一个机械化的大蜂巢。唯一的例外,是一艘被“群蜂”簇拥着的中型飞船,也只有它符合当时人们的认知观念——典型的海盗船。
这艘可怜的中型飞船的船员们之前确实在做着海盗的勾当,不过由于并没有违反公约,所以倒也有几分有恃无恐,谁曾想竟会遭到来路不明的突袭,猝不及防之下就被俘虏了。正当他们盘算着如何抗议和报复时,难以想象的噩梦便降临了。
闯入飞船内部的生物平均身高达三米,以至于他们不得不缩着身子走路;材质不明的护甲包裹着入侵者的躯体,使得他们看上去格外魁梧;半透明的面罩下隐约可见猩红色的眼珠,令他们显得极具压迫感……总而言之,这些家伙八成不是人类!
不仅如此,这些怪物的力气巨大无比且生命力顽强——能徒手将紧急隔断舱门敲出深深的凹陷;被光束打中要害部位后(小海盗们自认为的)仍能继续活动。顺便说一句,把他们打伤后,与空气接触的伤口会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并逐渐愈合。
海盗们的抵抗很快就结束了,怪物不接受投降,实际情况是根本无法交流……包括大小头目在内的近百人几乎全被残忍地杀死。整艘飞船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座修罗炼狱,到处都是鲜血、脏器与残肢……另有三名海盗被俘虏,此时正被绑缚在类似睡眠舱的设备中,身上插满了各种令人作呕的导管,可谓是生不如死。在他们的周围,十余个怪物站成一圈,没有说话的声音,但显然在相互交流,可能是利用脑电波作为媒介。俘虏大脑内储存的信息正不断地被解读出来,各种生理特征也一样。又过了不一会儿,这三个幸存者便在极限生理承受能力的试验中悲惨地死去了,没有留下一具完整的尸体,连比较大的尸块都找不出。最恐怖的是,其中两人一直捱到最后才断气……至于围在他们周围,冷漠地看完这段长达十余个小时的折磨的怪物,他们眼珠的颜色大多变成了一种诡异的棕色。
不管怎么说,一艘海盗船失踪是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的,不失踪才怪了。因此,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知道这些海盗究竟遇了什么样的可怕事件。怪物们掌握了人类的一些特征后就潜伏到了航道的边缘,一边截获并解读C115号与管制中心之间的通信,一边慢慢地跟着向第五殖民星靠近。
“喂!已经违规操作给你们优先权了,还想怎么样?”
“兄弟,不是我还想怎么样!咳!您就好人做到底吧!要是再这样等下去,老弟我可就死定了!”
“哼!这些个自以为是的女王陛下都是被你们这种没骨气的家伙给宠出来的!要是换了我啊,早就分分钟教她怎么做人了!”
“是是是!我哪能跟大哥您比啊?可现在也没别的法子啦!求求您开开恩吧!南风航运不会亏待您的!”
“嘿……你小子说话可要负责啊!这样子,宇宙港有一个泊位是预留给军队联络舰的,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先让给你们吧!”
“好嘞!小弟在这儿就先谢谢您啦!可算救了我一命呐!陛下真发了脾气,那也是雷霆之怒呢!”
“少废话,别赖帐就成!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没问题!没问题!咱们认识那么久了,你还不相信我吗?”
这些毫无营养的对话自然也都被截获并破译了,只是产生了一些歧义,进而令那些怪物们无比兴奋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艘巡洋舰也脱离超空间跳跃航行状态朝第五殖民星球飞了过来。这是一艘国派的领袖级巡洋舰,官方认可的名字为“恺撒0612”号,自称“缺角黑桃K”,舰长是艾伦·艾齐那哈中尉。领袖级巡洋舰的排水量接近五万吨,配备有八门一百五十毫米粒子炮,四门一百二十毫米轨道炮,搭载高速炮艇两艘,标准载员八十人。该舰隶属第七舰队第二分舰队,此行的任务是为舰队主力巡航打前站,毕竟此时殖民地的基础设施还很不靠谱,硬件和软件都无法与哪怕最“差”的省份相比。不派人来盯着他们,甚至有可能会发生舰队得不到充足补给的闹剧(曾发生过类似事件,结果整个舰队只能饿着肚子完成巡航)。此外,还有数名士官生随舰参加实训,这趟远航乃是一次宝贵的历练机会。可即便是最有创造力的人也不会想到,此番旅程竟会如此匪夷所思……
随着目的地越来越近,官兵们的心情也渐渐放松了。联合历280年可是个好时光,标准的和平年代,虽然瓦伦纳共和国摆出了一副咄咄逼人的态势,但毕竟是承平日久,没多少人真的相信会演变成大的战争。也正是这样,大家脑袋里的那根弦早已是松松垮垮了。这不,战舰刚转入正常航行状态,就已有一些人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准备离舰了。当然,随舰的士官生可没那么大胆——他们都被“别有用心”的前辈提前换了班次,此时正坐在战位上坚守最后一班岗呢。
“我听说新一代的巡洋舰已经设计定型了。”说话的是士官生雅克·塞泽尔准尉。虽然士官生都被顶上了岗,但不代表他们必须全神贯注地干活,开开小差说说闲话总不能绝对禁止吧,艾伦舰长还没那么苛刻。
“似乎被定名为星系级,火力要比领袖级强一倍呢!”接话的是兰米·西尔准尉,他也是一个士官生。虽然与塞泽尔不是同一系的,但他俩倒是很谈得来。
“怎么可能强一倍?”塞泽尔摇了摇头,“不过我听说新巡洋舰不再搭载炮艇了,也不知道舰队司令部是怎么想的。”
“谁知道呢……话说,对于一艘巡洋舰而言,你觉得最重要的是什么?”兰米·西尔故作玄虚地问道。
“最重要的?”塞泽尔想了想,“不就是要做到‘火力比我强的没我跑得快,跑的快的火力没我强’吗?”
“哈!你哪里听来的怪话?这么说也不错啦!”兰米·西尔笑着朝背后的舰长席看了一眼,“我觉得吧,巡洋舰最重要的是能充当多面手的角色……哎?”
“怎么了?”塞泽尔见兰米·西尔一下愣住了,不由得发问道。
“刚才探测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兰米·西尔指了指塞泽尔面前的屏幕。
“不会吧……”话虽如此,塞泽尔还是认真地端详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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