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峰自部队回来之后,因为确实有些繁忙,曾经一直保持的良好习惯有些也就随之丢掉了。比如个人内务问题,就不再像之前那样严谨,甚至还有些邋遢。
这天,伍峰起床后,刚想下床,却发现自己的一双拖鞋被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床边,昨晚脱掉的衣服也被堆在床的一角。伍峰当时很纳闷,自己最近的内务比较差,难道在不经意间还会把拖鞋摆放整齐再入睡吗?
梳洗完毕准备出门,又发现自己昨晚脱在门口的运动鞋也被摆放的十分规整。伍峰有些好奇,便问自己父母是不是他们帮忙整理了自己的鞋子,而父母却矢口否认,说并没有帮他摆过鞋子。
当时的伍峰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可是一连几天都出现这样的情况,就不得不让伍峰仔细的考虑一下这个问题了。思来想去,他最后得出了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结论,只有武松会做这样的事情。
伍峰在连队的时候,总是将洗好的训练鞋交给武松去晾晒,而且还要求必须摆放整齐。如果武松做的不错,他就会拿一些零食当做犒劳,至于到后来只要一见到伍峰的鞋子,武松总是会跑过去,用爪子来回摆弄,直至到它觉得满意才会罢手。
可是武松已经过世了,怎么可能会是它呢?
伍峰满心疑惑,趁着家中没人,他买了几根“泡面伴侣”,然后把一双拖鞋随意的扔到了地上,像过去一样,摇晃着香肠说:“武松,把鞋子给我摆好了,给你加餐。”
伍峰对着空气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自己也觉得十分可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不可能的!
他在手机上不停翻阅着曾经他与武松的照片,曾经的一幕幕仿佛都在昨天,回想着往事,一时间竟然失了神。望着地上没有任何变化的拖鞋,伍峰还是说了一句:“不给老子干活,还想吃老子的香肠?想得美!”
说完之后,转身走进了卧室,打算带上笔记本电脑去店里继续工作。就在伍峰在卧室收拾电源线,准备将电脑收进包中的时候,突然听到极弱的一声犬吠。
伍峰顿时感觉脑子被一道闪电划过,这个声音太再熟悉不过了,他甚至都听得懂这声吠叫的含义:“伍峰,老子给你摆好了,火腿拿出来。”
伍峰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听错,狂奔出卧室来到客厅,眼前的一幕顿时将他惊呆了。大厅的正中间,整整齐齐摆放着一双拖鞋,而从窗外投进的阳光正直直的照在鞋面上。
伍峰当时没有一丝的害怕,它跪在拖鞋边上问:“武松,是你吗?”
周围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忍着激动的心情抹了把泪水又说:“武松,叫。”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几乎将所有的指令说了一遍,却再也听不到武松的声音了。可是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中,被整整齐齐摆好的鞋子,伍峰已然明了。当天,他的店铺并没有营业,他买了很多的武松生前爱吃的零食,一一拆开放在地上,自己则坐在那双拖鞋的旁边喝酒啤酒,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因为他相信武松一定听得到。
自此之后,伍峰总是会在独自一人的时候和武松说话,一起回忆过去战斗的日子,讲一讲今天的开心和不开心,甚至还让武松帮忙参谋一下自己的女朋友是否合格。它虽然看到武松,甚至不知道武松还在不在自己的身边,但他依旧乐此不疲。
这个秘密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包括她的妻子。
而今天,突然被赵伯说穿,他也想借这个机会倾诉一下他对于这位因公殉职的老伙计的想念,如果可以,他更想再见武松一面。
他说的真切,虽说到最后已泣不成声,但却丝毫不影响他有情有义的男儿本色。赵伯有些为难的说:“我可以让你见到它,但是从这往后你就再也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我要把它送到它该去的地方。”
伍峰一听这话,犹豫了很久才说:“师傅,让它留下行吗?”
赵伯摇头解释说,武松的灵体在世间只会越来越虚弱,到最后也会因为能量耗尽而消散,不如让它安心的走。
伍峰这才点头,表示想让赵伯帮助它,再见武松最后一面。赵伯欣然应允后,赵伯决定在他的宠物店将武松召出来,让一人一犬做最后的告别。
为了打消伍峰一家人的疑虑,赵伯将他和徒弟三人的身份证交给了伍太太,并像他们承诺分文不取。
虽然在这件事情上我只是个局外人,不能给他提供任何的帮助,除了偷偷为他们一家买单之外,我也没有什么可做的了。这顿饭不是请伍峰一家人,而是敬桌下那条忠勇的公务犬——武松。
离开饭馆之后,我们来到位于万东路的一家宠物店,店里十分干净,有不少的猫狗在笼子里疯狂的像众人示好,也有些不知趣的小家伙冲着陌生的我们狂吠。店员十分热情的招待我们,也不知是不是由于我们与她老板同行的缘故。
由伍峰引着,我和赵伯等人走进了他不算太大的办公室,办公桌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有一条十分威风的犬的独照。伍峰拿着照片对我们说:“这就是武松,很帅的小伙。”
我们众人也是发自真心的赞叹,这的确是一条很帅的犬,一条生而为战士的犬!
赵伯也不浪费时间,直接问欧阳:“阳阳,武松在哪了?”
现在赶上欧阳阴阳眼管用,连探灵的环节都省了,不然赵伯还要取出那只“破瓶子”,麻烦一阵子。
欧阳用手指了指伍峰身边说:“就在他身边坐着呢!”
确定这个关键问题之后,赵伯先是问伍峰要了一个金属的盆子,随后从自己的布袋子中拿出了一把像枯黄树叶一样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总之赵伯的道具都是奇奇怪怪的,我也有些习以为常了。
赵伯将树叶在盆中点燃,瞬间一股独特的香气就四下弥散开来。待香叶燃尽,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火光之时,赵伯又取了些褐色粉末状的东西洒在了灰烬当中。
粉末一接触火星,顿时“噼啪”作响,几点火光四处跳跃。
“一会我们会都退出去,你把灯关掉,喊一些你和武松常说的话,重复三遍,它就会来了。”赵伯嘱咐伍峰说:“它会出现在火盆上方,你不要去碰它,只对着它讲话就可以了。”
伍峰略有紧张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再次确认之后,我们几个人从办公室退了出来,留伍峰一个人在里面。
为了避免尴尬,我们几个人都跑到外面抽烟,等时间差不多了再由赵伯回去除了剩余的事情。我给赵伯点上一支烟,好奇的问:“爷们,您刚才在盆子里烧的是啥啊?”
赵伯说是一种叫做香樟的树叶,晒干后不仅可以入药,还可以通过特殊手法用于高规格的“引灵”。我对生物知识知之甚少,也没见过香樟树长成什么样,不过刚才树叶燃烧起来的味道真的很不错。
至于在火盆中洒的粉末就有点诡异的感觉了,赵伯说那是一种很特殊的矿石,经过研磨后混合一些坟土,在“缚灵”的工作中,很多情况都用得到,只不过矿石较为稀有,所以他也很少会拿出来用。
我就这样和赵伯几个人边抽烟边等,约莫有两支烟的功夫,赵伯舒口气说:“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我们跟随赵伯的脚步走回到办公室,赵伯轻轻的敲了敲门,屋内隐约传出很悲伤的哭泣,却并无人应答。几个人面面相觑之后,赵伯再次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说:“我要进来了。”
说罢便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屋内一片漆黑,只有火盆中几颗不安分的火星在跳动。赵伯堵在门口,并未进去,等了许久之后,办公室的灯才终于亮了起来。
伍峰站在电灯开关的旁边,眼睛通红,泪痕未消。
赵伯见状也没说什么,将火盆里的东西吩咐徒弟处理掉之后,拍了拍伍峰的肩膀。
伍峰整个人形同呆滞,看着赵伯好几秒钟,一语未发。我甚至都怀疑这哥们是不是受到了刺激,精神出了问题。
突然,伍峰对着赵伯深深鞠了一躬,哽咽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待伍峰情绪略有缓和之后,他说自己看到了武松,一对好搭档都很激动,最后武松还对着他叫了一声,仿佛是在告别。
讲不出的再见,此后却再也不能相见;道不完的别离,前路却不再有你!
赵伯谢绝了伍峰的所有物质感谢,并告诉他不要为武松牵挂,它被最高规格的仪式送到了一个安详的地方。
要回身份证之后,我们随即与伍峰一家人告别,由两个徒弟开车,一起送我回家。
为了满足欧阳感受“变形金刚”的愿望,我让他开我的车子,我负责指路。
但刚上路不久,我就发现这小子技术完全不过关,连最基础的变道和变线都搞不清楚,这着实令我十分紧张。
我不客气的说:“我再喝三瓶,开的都比你好,你到底会不会开啊?”
欧阳自信满满的说:“会啊!二郎哥哥,我十四岁就开拖拉机,驾龄不短了。”
“我靠!这玩意和拖拉机是一个操作系统吗?”我不禁拉出了安全带,扣在身上说:“你到底有没有驾照?哪个教练让你过的关啊?”
欧阳见我实在信不过他,这才不得不实话实说:“上个月刚拿的驾照,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在天津路面上跑。”
得您嘞!我觉得小太爷今天算是要交代在回家的路上了,我忙说:“我今年运势可不好,你最好小心点,别要了你二哥的命。”
欧阳说了句放心之后,我便不再让他说话,指路的时候也尽量态度和缓,生怕他搞出点什么岔子。无惊无险的来到了我家楼下,我与赵伯约定明天来我家里做客,赵伯却摆手说要回北京,有机会再聚。
挥手告别赵伯三人之后,我坐在小区的长椅上吹风,散散酒气。本是一场普通的聚会宴席,没想到却意外的跟着赵伯见识了一桩动物灵的鬼事。回想伍峰讲的故事,想象着他曾和武松一起冲锋陷阵的日子,一时间竟有些悲伤的感觉。
罗兰夫人曾说过一句话:“接触的人越多,我就越喜欢狗。”
有人趋炎附势,而狗不会;有人口蜜腹剑,而狗不会;有人朝三暮四,而狗不会;有人以貌取人,而狗不会!
军人殉国,魂佑疆土!
犬魂一缕荡悠悠,天地亦生愁。
空天阔地何处去?东西狂漂流。
来世仍为犬,为国一任刀砍头。
清梦几回眸,生亦悲秋,死亦悲秋。
从军飞驰遍九州,铜头铁尾玉兰蔻。
忽闻吠声传霄汉,云中也做百犬头!
别了,武松!
别了,忠诚的战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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