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人，就是我，对吗？”
风烬的语速很轻缓，语气平静到几乎不起半点波澜。
只有和他十指相扣的闻人樰，才能感受到他手的体温很凉很凉。
风无瑟对上风烬复杂的目光，眸色有些发沉，许久后，他缓声道：“烬儿，于你而言，我不是一个好的师父，但于万宝楼炼器师而言，我是一个好的楼主。”
“我保全他们的性命，让他们即便是在贺兰弈的眼皮底下仍能安然无恙……只有这一点，我可以问心无愧。”
风烬自嘲一笑，眼眶有些禁不住发热：“那我应该赞扬你吗？只需要牺牲一个你亲手收留的徒弟，就能保全所有万宝楼炼器师的性命……风无瑟，你不该做什么万宝楼主，你该去做心怀天下兼济苍生的圣人。”
“这么多年了，我以为我对你足够了解，知根知底，原来我竟从来没看清过你……我在你心里，到底算是什么人？一个徒弟？还是一个可以随时抛弃的弃子？”
风无瑟眼神苍凉：“我的心只能装得下万宝楼，世人如何，与我无关。”
“烬儿，我们立场不同，你有你必须去面对的敌人，我也有我想竭力去保护的人……五年前，我带着万宝楼臣服圣域的事，我很抱歉，也很对不住你。”
“但这次，我恳请你看在我们曾经是师徒的份上，帮我这一次，可以吗？”
风烬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闻人樰感觉到伴侣的情绪波动，和他相扣的手握得更紧了。
片刻之后，风烬睁开眼，似乎是已经掩去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液体。
他回头看向身后的闻人樰，冲她一笑，然后转头，神色冷淡地望向风无瑟：“那么，万宝楼主希望我如何帮你？”
风无瑟道：“我继续与贺兰弈周旋，让他不怀疑我，然后，我会慢慢把万宝楼中的炼器师送去你云隐阁。”
“你身为云隐阁的副阁主，有权话事，我希望你能收容这些炼器师，并为他们在云隐阁中提供一个住处，让他们能够暂时安顿下来，避免贺兰弈对他们下毒手。”
风烬面无表情：“万宝楼内的炼器师逐渐减少，我不信贺兰弈不会起疑心。”
风无瑟顿了顿。
旋即，他嘴角上扬，勾起一个凉薄的弧度：“等他起疑心，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风烬看着风无瑟嘴边那一抹略显诡异的笑容，剑眉微拧。
他难道还有什么别的计划？
出于从前的师徒情谊，风烬下意识追问一句：“你要做什么？”
风无瑟却没有回答风烬的话，只是把话题扯回去，“这个忙，你愿不愿意帮？”
“我也只有你才能相信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风烬能听出他语气中夹带着的几分小心翼翼。
仿佛是他不答应，他就没有其他办法能够保护万宝楼里的那些炼器师。
风烬抿了抿唇，转眼看向门外那些不断走过的炼器师。
这座以炼器闻名于世的塔楼，也曾陪伴他度过很多难忘的时光。
至于楼中的那些炼器师，虽然有新人进，也有旧人出，可乍一眼看过去，却几乎都是熟悉的面孔……
这些也曾与他相处很长一段时间的炼器师，终究是无辜的人。
贺兰弈一旦疯起来，战火必然会蔓延至整座万宝楼，那这些无辜的炼器师，恐怕就要成为战火之下的牺牲品。
风烬对风无瑟是有恨，但他们之间的恩怨，没必要让其他人去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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