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弥漫着淡淡的粉笔灰，钱婷婷感受到一道道崇拜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低头整理着桌上的笔记本，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王芸和单春燕坐在后排，两人面面相觑，后悔的神色溢于言表。王芸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眼神飘向钱婷婷那整齐的笔记本。
“早知道......”王芸咬着下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就该接受小钱的笔记。”
单春燕叹了口气，想起上次钱婷婷主动提出要借笔记给她们时的场景。那时的自己，是多么傲慢地拒绝了这份好意。她用手撑着下巴，目光落在教室前方，那里汪老师正如获至宝般捧着钱婷婷的笔记本仔细翻看。
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汪老师的眉头渐渐舒展，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
“一个月就学完整本教材？”汪老师抬头看向杨老师，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两位老师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杨老师轻轻推了推眼镜，仔细端详着钱婷婷。这个年轻姑娘安静地坐在那里，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看起来并不像在说谎。但这种学习速度，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教室里的其他同学也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老师的反应。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片刻的沉默后，两位老师简单交换了几句意见。
“这样吧，”汪老师环视了一圈教室，“杨老师负责给其他同学讲解试卷，我带钱婷婷去办公室测试一下。”说着，她朝钱婷婷招了招手。
钱婷婷站起身，跟着汪老师走出教室。走廊里传来零星的议论声，但她充耳不闻。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股淡淡的茶香飘来。
汪老师示意钱婷婷坐下，然后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白纸。她一边写一边说道：“我给你出三道题，难度会逐步增加。”
钱婷婷点点头，看着汪老师在纸上写下一串串数字。阳光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在办公桌上投下一片温暖的光斑。
最后一道题写完，汪老师放下笔，若有所思地看了钱婷婷一眼。这道题是毕业班才会考到的难题，就算是优等生也未必能解出来。她在心里暗自思忖，只要钱婷婷能做对前两题，已经有实力拿到夜校结业证书了。
“给你算盘。”汪老师从桌边拿过一个算盘，递给钱婷婷，“实操题可以用它。”
钱婷婷接过算盘，心想自己虽然会用，但根本用不着。她在心里已经有了完整的解题思路。
占据了杨老师的座位，钱婷婷拿起笔就开始解题。笔尖在纸上飞快移动，一串串数字跃然纸上。她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些复杂的计算对她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
第一题完成时，汪老师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第二题完成后，汪老师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
当钱婷婷写完最后一道题，放下笔的瞬间，汪老师蹭地弹了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天啊！”汪老师激动地抓住钱婷婷的手，声音都有些发颤，“许同学，你太优秀了！我建议你提前参加结业考试！”
钱婷婷眼睛一亮，心跳突然加快：“真的可以吗？”她还以为得捱过仨月考才能拿证，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
汪老师小心翼翼地收好答题纸，仿佛那是什么珍贵的宝物：“明天我就去省城大学，向领导申请你提前毕业。”
回到物资科时，钱婷婷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邱科长正在召开会议。
办公室里挤满了人，空气中弥漫着烟草的气息。邱科长站在办公桌后，正慷慨激昂地讲话：“经过大家这段时间的努力，残次品特惠会的准备工作即将完成。”
同事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神色。这个创新性的活动，凝聚了他们太多心血。
“明天就要开特惠会了，我们囤积了差不多30家国企的次品。”邱科长的声音里充满自豪，“这在我们供销社还是第一次。”
办公室里响起一阵低声的议论，大家都为即将到来的专场会感到期待。
散会后，邱科长把钱婷婷叫到办公室。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小钱啊，”邱科长坐在办公椅上，手指不安地敲打着桌面，“你说明天的特惠会能成功吗？”
钱婷婷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忧虑，立刻打包票：“科长，这还用说吗？咱们可是开创先河啊！”
“可是要是出什么纰漏......”邱科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犹豫。
“科长，您想多了。”钱婷婷笑着说，目光坚定，“咱们准备得这么充分，就算真有点小问题，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再说了，这可是咱们供销社第一次办这种活动，前无古人呢！”
看着邱科长渐渐放松的表情，钱婷婷心里也松了口气。她相信，明天的专场会一定会很成功。
第二天，窗外天色尚暗，街道上已经传来零星的脚步声和自行车铃声。钱婷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镜子里映出她略显疲惫的面容。
钱婷婷快速整理好衣着，刚要出门，沈红梅的声音就从厨房传来。
“等等我！婷婷，等等妈！”沈红梅一边擦着手上的水渍，一边急匆匆地往外跑。
钱婷婷无奈地叹了口气：“妈，我是去上班。”
“我知道啊，”沈红梅边说边往身上套外套，“正好一起去排队，我去叫雪竹。”说完不等女儿回应，就风风火火地冲出门去。
钱婷婷看着母亲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意。
没过多久，沈红梅就拉着谭雪竹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杨慧珍。三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走吧走吧，再不去就真要排到后面去了。”沈红梅催促道。
钱婷婷本想说现在去太早，可当她们到达东海百货商店时，眼前的景象让她愣在原地。天还没完全亮，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蜿蜒得像条巨蟒，看不到尽头。
“完了完了！”沈红梅一把拽住谭雪竹的胳膊就往队尾跑，“都怪杨慧珍，非要打扮那么久！”
杨慧珍不服气地撇撇嘴：“我这不是想给婷婷长脸嘛，好歹是供销社的干部，总得体面点。”
“得了吧你，”沈红梅白她一眼，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比我这当妈的还上心。”
钱婷婷从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小马扎，递给沈红梅：“妈，你们坐着等吧，我先进去了。”
从后门进入商店，钱婷婷就看到了一幕有趣的场景。田副经理像个跟屁虫似的紧跟在邱科长身后，嘴里不停说着什么。更有意思的是，每当李冬梅想靠近，他就会找各种理由挡在中间。
整个东海百货商店最近都在传，李冬梅要竞选副经理的事。田副经理这反常的表现，显然是急了。
“婷婷！”李冬梅一见到她就快步走来，脸上写满了不满，“这田瘌痢太过分了，我连靠近邱科长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钱婷婷看着急得直跺脚的师父，心中既好笑又无奈。李冬梅虽然业务能力出众，但在人际关系处理上还是太过直来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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