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好好吃，不要乱动啊...”
青龙市第一医院，2711室。
齐川和许青鱼在门外安静地等着。
直到里面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小，门从里面被打开。
洛桃夭的模样看起来有些凌乱，头发上、衣服上沾着一些米粒和水渍，眼神低沉，如同坠入凡尘的仙子一般。
“啊...你们来了？”
洛桃夭忽然发觉到二人也在，顿时眼神明亮了起来。
“先换衣服吧。”
齐川看着洛桃夭这难堪的模样，将手中衣物递给了她。
洛桃夭接过袋子，朝里面看了几眼，随后有些狐疑地看向一旁的许青鱼。
“学长...已经去过我家了吗？”
许青鱼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好吧。抱歉啊学长，参观我家的时候有被吓到吗？”
望着桃夭的眼睛，齐川喉咙一滞。
“有一些...”
“抱歉。”
洛桃夭眼中流露出有些难过的神色，随后转身进了卫生间。
“进去吧。”
许青鱼说着，就要往里走。
“等等，现在进去没问题吗？”
齐川回想起里面的三位病人和那天的画面，感到有些心悸。
“放心吧，探望时间是安全的，病人打过镇静了。”
许青鱼点了点头。
“虽然偶尔也会因为抗药性或者什么外在原因造成突发状况，不过精神病患的病房里都有监控，有什么意外那边的护士都能第一时间看到的。”
就像上次那样吗？
齐川眉头微皱。
记得上次也是许青鱼突然给自己发了洛桃夭的位置，齐川这才赶到，救下了洛桃夭。
虽然护士也跟在自己后面很快到来，但那种紧急情况，但凡晚一秒钟会发生什么，谁都不敢想。
许青鱼收拾了病房一侧的桌子，递了一张凳子给齐川。
齐川坐下环顾病房，似乎与上次来时没什么不同。
老爷爷仍然在睡觉，只不过这次头朝着外面，模样与照片里的人一模一样。
而老奶奶不知去向，中间的床位空着，被褥随意耷拉在一旁。
而最外面的病床上，那名状貌有些疯癫的中年女子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齐川，看得齐川有些心里发毛。
她身上也残留着几颗米粒，看样子是刚刚桃夭喂她吃过饭的样子。
“给。”
许青鱼忽然找出了桌上的一份资料袋，递给了齐川。
齐川将资料缓缓抽出，定睛看去：
271101病人：桃民正
年龄：89
症状：阿尔茨海默症七级
护理等级：三级
271102病人：夭春画
年龄：96
症状：阿尔茨海默症六级、自闭症中晚期
护理等级：三级
271103病人：李紫梅
年龄：45
症状：精神躁狂症严重级、抑郁症晚期
护理等级：三级
......
这些资料上面填满了面前三位病人的大致信息，不过齐川倒是有些疑惑。
“这三个人...为什么姓氏都不一样，而且没有一个和洛桃夭一个姓的。”
如果不是知道洛桃夭已经照顾了他们十几年，齐川甚至都会认为这三个人和洛桃夭没有任何关系。
“青鱼。”
洛桃夭从卫生间走出来，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看起来依旧是那副温柔活泼的模样。
但她那神色低沉的眼眸，却显得格格不入。
许青鱼没有说话，只是轻轻起身，转身离开了病房。
洛桃夭坐回许青鱼的位置，叹了口气。
“学长，这几个月，和我相处，你开心吗？”
“很开心。”
听到齐川肯定的答复后，洛桃夭嘴角勾起一丝宠溺的笑意。
“但是我的事情，可没有那么开心。而且很沉重，学长你愿意听吗？”
听着洛桃夭的这番话，齐川忽然回想起昨天许青鱼对他说过的话：
【你想了解我们吗？】
【哪怕，真正的我们，让你无法接受？】
......
“当然愿意。”
齐川点了点头。
“你们帮了我很多，我也希望能帮上你们的忙。”
“所以，我无条件愿意...或者，倒不如说，我希望你们能告诉我。”
“哪怕...你知道了后，我们的关系会变僵，甚至彻底破裂？”
面对洛桃夭的疑问，齐川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不会的，除非是我做错了什么事情，让你们拒绝我。”
“我认为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而且一直到很久的未来，我都不会再遇见像你们一样的女孩子......”
齐川张了张嘴，却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洛桃夭安静地聆听着，直到二人之间沉寂了很久。
“我妈妈不是外公外婆的孩子，她是被他们捡来的。”
洛桃夭忽然开口，讲述起了她们的故事。
“外公外婆年轻的时候就离开了农村到城里务工，最后家里没人了，索性就在城里住了下来。”
“听他们说，他们那时候很幸福。有房子，有工作，日子清闲，感情和睦。”
“但是他们一直怀不上孩子，去医院检查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有人把我妈妈丢在了医院里。”
“妈妈出生的时候就有严重的心肺病，那时候哪怕有技术，也没多少人做得起治疗。”
“她们说，在医院看到妈妈的时候，她只有两只手大，襁褓里还塞了两百块钱和一张写有我妈妈名字的纸条：李紫梅。”
“他们把我妈妈抱了回去，虽然有很严重的病，但他们还是试着养养看，结果真的养活了。”
“之后外公外婆还是没有怀上孩子，但是妈妈也长大了，他们也就断了这个想法，把妈妈当成他们的亲女儿。”
“后来，妈妈和爸爸结婚了，妈妈给我取名桃夭，把外公和外婆的姓给了我，成了我的名字。”
“这就是我的故事。”
洛桃夭的话语戛然而止，齐川听出了里面的漏洞百出，不过光是从这些片段，他大致明白了什么。
“桃夭，没关系。你不愿意说的话就不说，不要勉强自己。”
齐川看出了洛桃夭有些发抖的手，于是不由分说地伸手过去握住，刺骨的寒冷被齐川温暖的大手包住。
“谢谢你愿意和我说这些，我很高兴。”
洛桃夭张了张嘴，最后只是淡然地点了点头。
“回家吧，今天的工作还没完成呢。”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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