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廉双眼微红看着女儿。
“到底是误了你啊,爹爹和哥哥这辈子都无法弥补这个过错,我的孩子,苦了你了…”
“有你和哥哥疼着我,我从来不觉得苦,就是累也心甘情愿。”
盛乔转头看向欢声笑语的屋里,笑容温柔说道:“从我决定留下孩子的那天起,我就已经接受命运了,天怜可见,咱们家顺顺利利的,晏安晏泽也健健康康来到我身边,他们姓盛,是完全属于我的骨肉,是我后半辈子的依靠,这就够了。”
“爹,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实打实的寡妇,为着哥哥的仕途,孩子们的将来,过去的事永远不要再提了。”
“…爹爹知道的,就是不忍心看你这么年轻,往后都要一个人…”
盛乔有点无奈吐了口气,安抚说道:“爹要是担心这个,大可不必,我现在是寡妇呀,这里大把寡妇都可以再嫁的嘛,要是哪天真让我碰到不介意我身份,爱我和孩子的好男人,说不定我就嫁了呢。”
“…你个丫头,惯会哄人的。”
盛廉也无奈摇摇头,抬手帮女儿取下发髻上的落叶,笑容怜爱,“好,爹爹就不提了,但我相信,总有那没眼瞎的人会看到的我闺女是个多好的人儿。”
“是呀,所以您就别操心我了,好好做您的官老爷享福,等着儿媳妇嫁进来给您添几个聪明伶俐的孙子吧。”
“呵呵,好好…”
街口
穆宁穆远看着走回来的主子,察觉他的情绪低落,不由有些忐忑不安。
“主子可有决定何时告知盛姑娘?”
“……”
纪砚南垂眸上了马车,“回府,穆远去城门候着,东林回来即刻来书房回话。”
“是。”
…
夜色昏暗,一名黑衣男子形色匆匆进了府邸,径直去了东厢院落。
“主子,东林回来复命。”
背手站在窗边的纪砚南回神,动了动略微僵硬的双腿,回到书案后坐下。
“说,事无巨细。”
“是,当初与世子一同在山洞里的女子姓盛名乔,盛姑娘的父亲盛廉是燕州南边德庆县城的籍户,但当时住在山脚下的石头村,因为盛老爷双腿瘫痪无法自理,盛公子又是个不擅理家的读书人,所以盛姑娘算得上是家里的支撑。”
“据村民所说,那日盛姑娘是午后上山给父亲采药,之后入夜时被发现冻晕在村口小路上,在家养了三天才再次出门,两天后,盛姑娘与父兄租了辆牛车离开村子前往附近的集市,第二天又雇了辆货车去到县城。”
纪砚南缓缓吐了口气闭上眼睛。
“继续。”
东林快速抬了一下眼眸,重新颔首回话。
“属下在石头村打探的时候,从一个疯子口中听到一些话,是关于他想轻薄盛姑娘,但被盛姑娘虐打,还抢走了他的钱才会连夜离开…”
纪砚南眼尾微微抽动。
东林后脖子微微发凉,暗自庆幸。
“属下怕那疯子再有胡言乱语,所以私下解决了。”
“…嗯。”
“…盛姑娘到了县城之后住在榕树胡同里的一间小平房,之后就开始摆包子摊,生意很好,两个多月之后,盛姑娘就对外说她是寡妇,而且还有了身孕…”
“属下细查过,期间盛姑娘除了摊子生意来往,唯一比较亲近的是当地医馆的一名谭老大夫,也是这名谭大夫治好了盛老爷的腿疾,不久之后,盛老爷的父母家人开始到包子摊闹事…”
东林花了半个时辰,事无巨细把查到的事情一一说出。
“…至于盛姑娘在京城的女户寡妇籍契,亡夫是虞三娘用她已经过世两年的表弟名字代替,但只是起了契书,并没有盖上官印,属下猜想,虞三娘是怕有人追究孩子出生的时间与那她表弟的去世时间不符,故用钱买通官衙的办事人,留了一手。”
纪砚南听得十分认真,神色复杂。
“当初盛原已经过了童生和秀才,按理说该备受当地官员推崇才是,为何会沦落那般境地?”
东林点头,“原该是如此的,但属下还查到一事,盛公子中了秀才之后,原是在县城学里读书,但因为遭遇三名同窗嫉妒,屡屡私下欺凌以及暗中阻挠地方官员接近盛公子等事,盛公子家境贫寒,难免举步维艰,也无反抗之力。”
“加上当时盛姑娘一个人要照顾瘫痪的父亲,还要挣钱养家供他读书,他一时心灰意冷之下,才会带着父亲妹妹离开县城搬到了乡下村子,后来乡试中举才重新受到当地县令重视,是一位姓崔的主薄师爷暗中替盛公子挡开了陈家使坏的人。”
纪砚南微微颔首。
“记下这些人的详细信息。”
“是。”
东林缓了口气,神色添了几分复杂,“世子,属下在查盛公子之事时,飞鸽传信给京中暗卫,方才在城门已经收到回复,那三名欺凌同窗的学子仅有一人进了御前殿试,名陈睿文,他背后的推举人是户部尚书陈庄。”
“陈庄?太子的心腹。”
纪砚南微挑了眉,眸色微闪,“当中可有隐情?”
东林缓缓点头,“世子猜得没错,陈睿文父母是一方富户,也是陈庄家族的一个远房旁支,从前年陈睿文院试科考之前,陈庄与陈家就有密信来往,还有厚礼。”
“据暗卫所查,殿试的前半个月,陈家送礼的车队进了陈庄在城郊置办的私宅,随后陈庄去拜访了国学监的一位监考大人。”
“呵…”
纪砚南嘴角微扯,指尖轻点着桌面。
“派人盯着陈家和陈庄的动静,务必拿到两家勾结舞弊的实证。”
“属下遵命。”
“…清除官衙中关于盛乔身份的凭证,注意隐秘,暗中执行。”
“…是。”
东林悄然离开,纪砚南靠上椅背,缓缓吸了口气阖上双眼。
脑海浮现那晚的行骸放浪。
是他先有处理不当,几乎害她死在那晚雪夜,后又疏忽放任,令她遭受这一年多来的苦头。
可她不恨不怨,艰难求生,甚至愿意留下孩子。
是他毁了这个女子的一生…
握住扶手的手掌微紧,纪砚南睁开眼,眸色微沉。
“穆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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