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难难...
牧二心中唯有感慨。
十四境看得到，却摸不着。
或许需要大把的时间。
不过！
还是要走。
牧二心念微动。
一缕归墟真意萦绕指尖。
那并非毁灭。
而是洞察了万物从“有”归于“无”的必然路径。
生灭轮转。
本是常态。
所谓永恒。
不过是未至终点的幻梦。
他仿佛立于奔涌的时间长河之上。
俯瞰着无数水滴（个体）的生灭起伏。
而自身。
已隐隐有化作河道本身。
定义流向的迹象。
然而。
这河道之外。
是否仍有更为浩瀚的未知之海？
这念头一闪而过，留下深邃的余韵。
未过多久。
或许只是一瞬。
又或许是漫长的时光流逝——
在这等境界的赶路中。
时间已失去衡量的意义。
前方冰冷黑暗的宇宙背景上。
骤然出现一片巨大得难以想象的蔚蓝冰晶。
那便是寒髓眼。
它并非星辰。
而是一块漂浮在宇宙深寒中的、凝结到极致的巨大玄冰。
其表面并非光滑。
而是布满了无数深邃的冰晶沟壑与高耸万仞的冰山。
散发着足以冻结寻常仙人神魂的绝对寒意。
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幽蓝寒气。
如同活物般在冰晶表面流淌、蒸腾。
将周围的空间都冻结出细密的霜纹。
冰晶核心处。
一点深邃如渊的暗蓝色光芒微微脉动。
仿佛沉睡的寒冰之心。
正是夜罗刹所说的“玄冥真炁”与“太初寒晶”的源头。
就在牧二身影出现在寒髓眼外围虚空的刹那。
异变陡生！
呜——！
一声苍凉古老、穿透神魂的号角声。
毫无征兆地从那巨大的冰晶深处响起。
号角声中。
寒髓眼表面流淌的幽蓝寒气猛地狂暴起来。
瞬间凝聚成十二尊身高百丈。
通体由剔透玄冰构成的巨人！
它们手持巨大的冰矛冰斧。
空洞的眼窝里跳跃着幽蓝色的魂火。
散发着堪比十一境巅峰的凛冽杀意。
冰矛所指。
虚空冻结。
十二道足以洞穿星辰的极寒冻气。
如同咆哮的冰龙。
瞬间撕裂空间。
交织成一张灭绝生机的死亡之网。
当头向牧二罩下！
寒气未至。
那冻结神魂、凝固法则的恐怖意境已先一步降临。
夜罗刹骇然失色，失声惊呼：
“是玄冥宫的‘冰魄镇魂卫’！主上小…”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牧二只是抬了抬眼皮。
目光淡漠地扫过那十二尊咆哮冲来的冰魄巨人和交织的冻气杀网。
目光所及之处。
空间并未扭曲。
也未塌陷。
但那些狂暴冲来的冰魄巨人。
前冲的动作骤然凝固。
它们庞大的冰晶身躯。
从最细微的粒子层面开始。
无声无息地崩解、湮灭。
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雪雕塑。
没有爆炸。
没有声响。
只有最彻底的消失。
那十二道交织的冻气杀网。
也在触及牧二身前十丈范围时。
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归墟之墙。
瞬间溃散。
化为虚无的寒气。
连一丝涟漪都未能荡起。
整个过程快得超出了理解。
仿佛那些凶悍的镇魂卫从未出现过。
只有原地残留的、急速消散的微弱寒意。
证明着它们曾存在的痕迹。
“哼！何方宵小，敢犯吾玄冥宫禁地，毁吾镇魂卫！”
一个苍老、冰冷、蕴含着无尽威严与愠怒的声音。
如同万载寒风。
从寒髓眼最深处那座最高的冰晶巨峰之巅隆隆传来。
轰隆！
那座插天巨峰顶端的万年玄冰轰然炸裂！
无尽的幽蓝寒光冲天而起。
将大片宇宙虚空都映照成一片诡异的蓝色。
寒光之中。
一尊身影缓缓凝聚。
那并非血肉之躯。
而是一具通体由深蓝色、近乎透明的奇异水晶雕琢而成的骷髅骨架。
骨架并不高大。
只有常人大小。
但每一根骨骼都流转着玄奥繁复的银色符文。
符文明灭间。
散发出冻结时空、号令万寒的恐怖道韵。
骷髅的眼窝深处。
两团苍白色的火焰静静燃烧。
火焰跳动间。
仿佛有无数冰封的世界在生灭流转。
正是玄冥宫太上长老之一。
北渊老祖的一具本源分身！
其气息渊深如海。
赫然已触摸到十三境的门槛！
水晶骷髅下颌开合。
冰冷的声音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如同天道律令般回荡：
“能无声湮灭冰魄卫…你，是十三境？”
那苍白的魂火锁定牧二。
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彻底洞穿。
“此寒髓眼乃吾玄冥宫立身之基。蕴含太初寒冰本源大道！”
“念你修为不易，留下此女神魂与一半道基为祭，速速退去，可饶你冒犯之罪！否则…”
“此地便是你道途终点，神魂永镇寒渊！”
随着他的话语。
整个寒髓眼都在共鸣。
无数幽蓝寒气化作实质的锁链。
在虚空中显化、交织。
封锁八方。
极致的寒意仿佛连光线和声音都能冻结。
夜罗刹只觉得自己的思维都要被冻僵。
神魂瑟瑟发抖。
几乎要离体而出。
投向那水晶骷髅。
牧二静静立于虚空。
对那足以冻杀星辰的极寒领域恍若未觉。
他衣袍在无形的寒气激流中微微拂动。
目光平静地看着那具威压滔天的水晶骷髅。
如同在看一件拙劣的造物。
“十三境？”
牧二终于开口。
声音平淡。
清晰地穿透了冻结一切的寒意。
清晰地响在每一个角落。
“不过是刚看清天地为牢的囚徒罢了。”
他微微摇头。
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漠然。
“你这分身，依托寒髓眼本源而生。”
“看似触及寒冰大道本源，实则…”
“已与这冰狱同化，失了变化流转之机。寒冰，亦是生机暂歇之态。”
“只知凝固，不知消融，你的路，走到尽头了。”
“狂妄！”
北渊老祖分身勃然大怒。
水晶骷髅周身符文瞬间炽亮到极致！
苍白的魂火暴涨。
“无知小辈，也敢妄论大道？！”
“吾之道，乃天地至寒，万古不化！冰封万界，方是永恒！”
“尔等终将在吾之寒狱中，化作永恒冰雕！”
“永恒？”
牧二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那并非嘲笑。
而是一种洞悉本质的了然。
“你所见的永恒，不过是未至归期的囚笼。”
话音落下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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