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我们先找人去？”
“先吃驴肉火烧。”
俩人从机场打车到市里，刚下车就看到街边有卖火烧的。
一人手里捏两个火烧，叠在一起把嘴张到最大，吭哧吭哧的撕咬咀嚼，一边走一边吃，一边打量陌生的城市。
这俩货的神态动作和吃相，活像是农民工干了一上午的累活，中午弄了张贴饼子卷上菜，一口下去撕半边……
“找着了，就是这家！吧唧吧唧……”余泽成伸手一指街边的老式住宅楼。
这种洞洞楼，早就应该拆迁了。
可惜像这种二线城市的老楼，没有开发商愿意动。像中海集团这样体量的房地产公司，现在属于是迫于压力，不停的拿二线城市的新城区地皮，也就是以前的郊区。
老区老楼的房价已经上天了，拿下来肯定不赚钱还倒贴。
所以经常能看到二线城市的中心地带出现高楼挨着平方的景象，不是不想拆，而是拆不动，要是再来两个钉子户那就完犊子了。
余泽成一看这种老楼就亲切，万芳的家就是老楼，走进楼道里，多种来源混合在一起的气味无比熟悉。
老年人家里飘出来的老人味，潮湿阴暗处滋生的霉味，楼道里煤球炉的煤烟味，种种混杂起来，对余泽成来说就跟到了家一样。
他往楼道里一站，呼哧呼哧大口吸气，就跟犯了毒瘾一样。
“嘿！哥儿们让让，挡着路的不知道？上这过瘾来了是不是。”
身后冒出来一个跟余泽成一般大的小伙子，吊儿郎当的染个绿毛。
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好好的染什么绿毛。
余泽成的视线全在这小子的绿毛上，直勾勾盯着看不带回避视线的，“你住这栋楼？”
“多新鲜，我不住这我进来干嘛……倒是你，我好像没在楼里见过你。”绿毛小伙子狐疑的说。
“我来找人，找三楼的刘老太太。”余泽成忽然露出诡异的微笑，“看你的表情，你就是刘老太太的子孙。”
绿毛小伙子惊诧点头，“她是我奶奶，你们谁啊。”
“上楼再说，我们算是认亲来了。”
“那你们找错人家了，我们家一穷二白，没有油水给你们刮。”
“你这孩子怎么张口闭口就是钱呢，忒俗！”余泽成一边说一边把手表取下来放包里。
然后把西服弄皱，衬衫领子扯乱，皮鞋在墙上蹬点墙灰……一套操作下来，他从接地气的归家富豪，一举变成了……地气！
最后进门前，余泽成把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弄乱，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沧桑颓废，活像在外打拼多年，吃尽了苦头但是一无所获的年轻人。
也就是在座的各位。
门一开，余泽成冲开门的老太太噗通跪下，“姨奶奶！孙子和孙媳妇看你来了！”
老太太一愣，三秒钟后猛地一抽，翻着白眼往后倒。
幸亏有人反应快给扶住了，要不然这一下非摔出点好歹不可！
绿毛小伙子怒斥道，“我奶奶从来就没有兄弟姐妹，表兄妹也没有，你们快点滚！”
余泽成哭的眼泪哗哗的，嘴角还有驴肉火烧的面酱呢，看起来滑稽又可笑。
“姨奶奶！我爸是魏成功，以前叫王大友……”
“大友？”刘老太太哆嗦着站直，上前两步仔细打量余泽成。
这上哪能认得出来，刘老太太最后一次见魏成功的时候，那小子才十来岁，余泽成都二十出头了，能认出来才见鬼。
刘老太太想起往事，眼泪唰唰的往下落，一口气没上来，这回真抽过去了。
一屋子人手忙脚乱把老太太抬到床上躺下，余泽成也不知道这满屋都是谁，相当不客气的把他们推开。
“让让！我是学医的，让握看看。”余泽成检查一下发现老太太就是没顺过气，扶着背推拿几下就醒了。
老太太一醒就攥着余泽成的手，“孩子，你爸他还好？”
余泽成满心不乐意，本来装人孙子就够恶心自己的了，现在又要认魏成功当爹。
本来他应该是所有人潜在的爸爸，现在居然跌份儿至此，真不够丢人的！
他现在是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声泪俱下的说，“挺好的，都挺好，就是太忙了，没空来寻亲。”
哭可是真哭，原因是感觉自己受委屈了。
时雨晴很了解他，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反正老魏都没了，你也不算太委屈。”
老太太看到时雨晴，眼前一亮，“好秀气的姑娘，这是你女朋友？”
“啊！是是是！都快结婚了！”余泽成一把搂住自己女朋友，什么话张口就来。
本以为老太太会夸两句，说时雨晴好看什么的，没想到老太太话头一转，逮着小绿毛就是一顿呲。
“你看看你！这么大人也不说往家带女朋友，你想等我死都看不到你结婚啊！”老太太气鼓鼓的骂。
一家子没一个敢吱声的，现在就能看出老太太在家里的地位喽。
余泽成尴尬的说，“姨奶奶，我这次来除了看看您，其实还有一件事。”
老太太点点头，淡然道，“你想问你叔叔的事情，对吧。”
“额……是这样没错，毕竟是老……爸的亲兄弟，我想找找，看能不能让他们兄弟团聚。”
“我对不起你爸啊……”
老太太突然声泪俱下，这前后三次情绪转换，叫人有些遭不住。
余泽成哭笑不得，“怎么说着说着还哭起来了，当年是你把孩子偷偷带走藏起来，要不然还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
老太太哭的不成样子，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说当年发生的事情，余泽成和他的女朋友都惊呆了！
“我不是把孩子带走藏起来，我是把他带走卖掉了。当时我缺钱，正好你爸托我照顾他，我一时鬼迷心窍，就把他卖给人贩子了，换了二百块钱。”
嘶……
屋里的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估计没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妈妈，婆婆，奶奶，外婆，年轻的时候居然卖过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侄儿！
余泽成一个踉跄，这不是演戏装出来的，他差点又泪崩！
‘不带这样玩的……我做个任务又当儿子又当孙子，现在跟我说那倒霉玩意儿让卖了，真是一坑接一坑啊！’
他泪眼汪汪，反攥着老太太的手，颤抖着问，“姨奶奶，有希望找到当年那人贩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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