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好惹的名头已经打出去了，文历干脆每次见到秦玄都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秦玄碰一鼻子灰，他也习惯了，转身出去。
寅都府前殿，秦玄跪在地上，垂首恭候上面那位发话。
等了许久，没听到什么动静。
秦玄眼珠子稍稍动了一下，连呼吸都不得不放缓。前殿里的温度很低，秦玄却一脑门的汗。
令归大帝半眯着眼睛，余光略过跪在地上的人。
秦玄连头都不敢抬，可那悬在头顶的目光，让他清晰地知道，令归大帝对自己很失望。
他心怦怦直跳，放在额前的手开始发抖。
冷汗滴下来，落在地上，他有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汗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秦玄决定再救一下自己。
“帝君，咱们安插在第二殿里的探子……”
话音未落，他猛地弯腰，直直向下栽去。
明明是砸向地面，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
秦玄憋了一口气卡在嗓子里，出不来，下不去，憋得他满脸通红。
眼睛不自觉地睁到最大，眼珠子停止转动，向外突出。
他呲着牙，脸上的五官都脱离了原本的位置。
蜷缩着身体，想要翻滚试图让自己仰面朝上，吸一口气，却压根做不到。
秦玄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死在这里了。
蒋寸心还是那个靠在椅背上的姿势，双手搭在扶手上，未曾动过。
要不是想到眼前这个蠢货实在忠心，他刚才可能真的忍不住，想要将秦玄直接捏死。
他连手指也不曾移动，就那样掀起眼皮看了一下，秦玄身上的压力和痛苦，一下就消散了。
“探子已暴露，换。”
换。
一个字，秦玄却听得魂都吓没了。
难怪刚才发那么大的火。
他大为震惊，探子是他亲手培养又安插进去的。这么长时间都没出事，怎的这个用人的节骨眼上就突然被发现了？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蒋寸心忍着情绪，深吸一口气，又教了一句，“办事要沉稳。千年大计，不可掉以轻心。”
秦玄自己把脑袋在地上磕得哐哐响，一边磕一边脑子转的飞快，主子让自己沉稳一些。
沉稳……
自己每次总在刚收到消息就冲过去……确实太过着急了些。对方肯定知道有了奸细，说不定早就查出来了。
秦玄恨不得立刻扇自己大嘴巴子。
大帝身边的人太多了，自己太着急表现，却办砸了差事。
他想清楚这些，急忙退出去，盘算着怎么安排接下来的事。
帝君说要换人，那费心培养的那个，只能舍弃了。
可惜了。
而那边，文历正跪在许同初面前。
许同初这次没有晾着他，伸手把他扶起来。
“查出是谁了吗？”
“回帝君，查出来了！”文历说着，又要跪。
许同初拦住，“我且再讲一次，帝君不可再叫。另外，你动作要快，在他们下手杀人之前先给那人机会，让他自己选择。”
“还有，扶春那边，要着人暗中保护，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现。他们或许已然发现了有关于我的蛛丝马迹，还牵连到扶春。我们要好好保护她。”
“是。”
……
这些暗流涌动，统统没有影响到扶春。
她自从回来，不曾多休息，便开始没日没夜地练功。
也不知怎么回事，回来后，见微就上了一层。
她练着，也想着。
见微见微，见微而知著。
佑生走后，她替郭榆解念送魂，在此之前，也只练了照山河。并没有练过见微的功法。
想来想去，觉得许是完成了一次解念，她有了一些不一样的经历，这本事自然就上升了一个层次。
看来这功法只关起门来练，是没有任何进益的。
若是这样，那替人解念还算是好事了。
对他人有益，于自己更是有大帮助。
如此一来，更有干劲了。
练得起劲，连薛良来了两次都不知道。
孟婆原说有什么话交代给她也是一样，但薛良只笑着说再等等。
来第三回，扶春终于入定结束。
大人物来了，她赶紧起身迎上去。
“您来了，我原想着，回来修整之后便带着您给的手牌去汇报工作，没想到您先来了。何事吩咐？”
“哪里哪里，怎好说吩咐。是咱们主事，挂心你外出办事的安危，特遣我前来关心一下姑娘。还让我告诉姑娘，佑生姑娘在寅都府过得很好。”
薛良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袱，里面鼓鼓囊囊装了一堆。
他放在地上一件一件翻出来展示，“这些都是主事特命我从库房取来的，这是疗伤的，这是补给的，这都是给姑娘外出时用的。尽是上等货。姑娘且收着。”
“这还有些物品，是看姑娘这船上缺的东西多，主事交代我要多带些，放船上，日后姑娘用起来也方便。”
扶春见这阵势，没觉得开心，反而警铃大作。
她急忙推辞，“这如何使得？您快些收回去，主事的心意我明白了，日后定当尽心竭力为轮回司办好事。这都是我份内的事，怎好劳烦您送来这些东西，我不能收！”
“哈哈。”薛良笑了一声，两声，“你只管安心收着。佑生将你教的很好，咱轮回司有你们这两多姐妹花，实在是福气。”
扶春这次真的确认了，这些人都是因为佑生才来帮她的。
这至少说明，佑生目前在寅都府过得不错。
心里正想着，果然听到薛良继续说，“有人去寅都府办事，回来传消息说见到佑生和大帝在闲逛呢！佑生是咱轮回司的人，能得大帝青睐，是我们轮回司的荣耀。”
“你且放宽心，好生做事，将来定能与佑生姑娘再见，说不定，还能像佑生那样，得大帝青睐。”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薛良，扶春躺在船板上，将遇到犟种之后的这些事放在一起捋了捋。
手中搓着阴玉，脑子里有了一条清晰的线。
许同初才从阴玉里出来不久，魂体尚弱。
他却能在地府里来去自如，好似对里面的一切都十分熟悉。
并且……他在阴玉里呆的好好的，突然就不在里面呆，需要另寻它物帮助自己恢复。
定是阴玉里面能助人生魂养魂的能量已经没有了，否则谁会舍近求远。
但自己手里这玉，却一直都有稳定的能量散发出来。
想必，这块玉，便是阴玉阵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了。
更何况，第二殿殿主的身份，岂是什么人想借就借的。
只怕犟种便是那第二殿殿主。
至于许同初是谁，她也不想再想下去了。
这玉，还是找机会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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