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全显然看懂了萧烬准备做什么，立即给阿无使个眼色。
见她还是不动，叹口气走过来拉了她一把，让阿无站起来，两个人悄悄退出了房间。
沈卿晚抬头看着萧烬，疑惑的问道。
“陛下，您这是要亲自给臣妾上药？”
此时她的声音柔的要命，不知是虚弱还是故意的。
萧烬没吭声，只冷哼了一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扫过她膝盖上那层薄薄的纱布。
纱布下隐约可见血痕，触目惊心。
他喉头一紧，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
萧烬为自己的反应皱了皱眉，手指却已经蘸了些药膏，动作僵硬地往她膝盖上抹去。
“嘶——”
沈卿晚没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倒抽一口凉气，身子往后缩了缩。
“陛下，您这是上药还是给我添新伤啊？能不能轻点？”
“矫情。”
萧烬嘴上不饶人，手上的动作却不自觉放缓了些，指腹在她膝盖边缘打着圈。
沈卿晚察觉到他的动作，微微侧过头，睫毛轻颤，投下一片阴影。
她放缓了声音，低低地问。
“陛下，您那个事情？这是……有其他办法了？”
萧烬没抬头，只“嗯”了一声。
做完这些，他收回手，慢条斯理地从旁边的矮桌上拿起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擦拭着指尖上的药膏。
那动作慢得有些刻意，像是在掩饰什么。
沈卿晚看着他，却没再多问，只是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手撑着床沿，身子往锦被里缩了缩。
“我困了。”
她嘀咕了一句，声音软得像是撒娇。
萧烬擦完手，随手把药膏扔回桌上，起身就要走。
他长袍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细微的风声，是这屋子里唯一的动静。
沈卿晚眯着眼，瞧着他挺拔的背影，突然开口喊了一声。
“萧烬。”
他脚步一顿，缓缓转过身，眉梢微挑，带着几分疑惑看向她。
沈卿晚撑着下巴，歪头瞧着他。
“外面那个瓷片,待会儿我还得继续跪吗？”
这话问得漫不经心，像是在聊天气，可她眼底却藏着狡黠的光。
萧烬盯着她看了半晌，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从她苍白的唇到微微上挑的眼尾上。
她是真的在问，还是故意装傻？
他一时竟有些拿不准。
“你随便。”
他终于开口，像是已经懒得跟她计较。
沈卿晚一听这话，嘴角立刻弯了起来，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她撑着床沿坐直了些，歪着头冲他道。
“那就是不用跪了呗？多谢陛下了。”
那声“多谢陛下了”说得轻快，尾音还拖了点俏皮的调子，像是在逗他玩。
萧烬喉头一紧，胸口那股莫名的热意又涌了上来。
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长袍带起的风声比方才更急促了些。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又重重关上，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沈卿晚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嘴角的笑意却渐渐淡了。
她低头看了眼膝盖上的纱布。
这边，萧烬出了长乐宫，步伐却比往日沉了几分，袍角扫过宫道上的落叶，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眉心紧锁，脑海里却总晃着沈卿晚那张苍白的脸，还有她膝盖上那抹刺眼的血痕。
不知怎的，让他胸口那股躁意久久下不去。
他停下脚步，抬头看了眼天色，阴沉沉的。
“召钦天监。”
他冷声开口，身旁的影卫立刻领命而去。
不多时，钦天监的老头子颤巍巍地被带到御书房。
萧烬半靠在龙椅上，手指随意敲着扶手，神色晦暗不明。
“去给我查查沈卿晚的生辰八字。”
声音低沉，带着沉重。
钦天监很显然明白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忙不迭地应道。
“是，陛下，老臣这就去查。”
说完，他弓着身子退了出去，步子迈得比来的时候快了不少。
萧烬的目光落在空荡荡的殿门口，眼神却渐渐飘远。
他指尖停了敲击，缓缓攥紧。
沈卿晚……
为什么她跟阿鸾，怎么越来越像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前些日子与她同榻时，她颈侧明明光洁如玉，没半点痕迹。
可如今，那颗红痣却像是凭空冒出来，刚刚他有尝试过抹去，但是根本抹不掉，看来不是人为画上去的。
“影一。”
他再次开口，声音冷得像殿外的风。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从暗处闪出，单膝跪地。
“属下在。”
“沈卿晚进宫前的生平，宫里宫外，越细越好。”
萧烬眯起眼，语气里透着莫名的戾气。
“朕要知道她从哪来的，碰过谁，干过什么。”
“是。”
影一没有一点意外，很显然已经做习惯了这种事情，低头应下，身形一晃便消失在殿中。
萧烬靠回椅背，长长吐出一口气，胸口却还是堵得慌。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她到底是谁？
接下来的几天，萧烬没再踏进长乐宫半步。
宫里的人大概都习惯了萧烬偶尔犯病的情绪，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不过还是不自觉的小心了点，万一一个不小心撞了枪口，那可是要命的事情。
沈卿晚倒乐得清闲，每日里窝在榻上翻翻医书，跟着阿无一起养伤。
这日傍晚，钦天监和影一先后回了话。
御书房里烛火摇曳，映得萧烬的侧脸半明半暗，透着一股子阴鸷。
“说。”
他抬眼看向钦天监。
钦天监咽了口唾沫，声音抖得像筛子。
“回陛下，沈氏女，生辰八字为乙巳年四月初六，巳时。”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偷瞄了萧烬一眼，见他没发作，才敢接着说。
“老臣翻遍了天象记录，她的命格平平，没什么特别之处。”
“平平？”
萧烬冷笑一声，目光如刀。
“你这老东西，眼睛是瞎了还是脑子坏了？她若平平，能赢的了南诏蛊医？”
钦天监吓得扑通一声跪下，额头磕在地上。
“陛下恕罪！老臣愚钝，老臣愚钝！”
“滚。”
萧烬懒得再看他一眼，挥手让人拖了出去。
殿内安静下来，他转头看向影一，声音低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你呢？查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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