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晚指尖沾着酒意，半侧头发垂落在耳畔，动作懒散，像是不在乎有人闯入，又像是故意不想去注意。
萧烬眸中轻轻一动，暗藏着隐秘的情绪。
他极少这样，极少用自己无法控制的情绪去揣度人心。
可这一刻，他竟无法遏止地想知道，她在意与否。
沈卿晚今日到底是否吃醋了呢？
“怎么，陛下今夜来长乐宫，有何要事？”
沈卿晚自然也听到了身后的声音，忽而开口，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一触即分。
她话语轻淡，含着些许疏离，却藏不住那克制的情绪波动。
萧烬的脚步停下，目光落在石桌旁的几盏空杯上。他低低笑了一声，轻得几乎要吹散在风里。
“没什么要事，只是可怜这一片海棠花替朕陪酒。”
沈卿晚闻言终于抬了眸，眼里毫无温度，干脆利落地站起身，迎着萧烬的方向行了一礼。
只是她的动作稍显凌乱，踉跄了一步，险些失了平衡。萧烬不动声色地往前一步，扶住了她的手臂。
“多谢陛下关心。”
沈卿晚用力一挥，硬生生将他的手甩开。
那动作虽不大，却满是强硬。
萧烬微微眯起眼，盯着她的面容，一时无话。
这女子倒是收得干净，他竟无法从她的眼里看出丝毫情绪波动。
萧烬忽而笑了一声，嗓音低沉近乎一叹，耳边竟是呢喃。
“晚晚对朕，可总是这般狠心？”
沈卿晚看了他一眼，随即低垂了眼，似乎厌倦再去争执，双手交叠在胸前，微微偏头。
萧烬看得分明，却只是静静站在原地，心底那股细微的欣喜忽而转了方向，心道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
“陛下若无事，请回吧。”看了许久的沈卿晚清冷地说了一句，转身便欲离去。
萧烬却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望着她的纤薄背影，若有所思。
“沈卿晚。”他忽而唤了一声。
沈卿晚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
月色渐浓，庭里的海棠花开依旧正艳。
然而那点香气似乎弥漫得太过招摇，沈卿晚忍不住咬紧了牙，攥住袖口的手。
“沈卿晚，继续饮酒吧，海棠不会谢。”
萧烬轻轻笑了笑，继续开口。
沈卿晚脚步顿了一秒，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最终，未答一句，最终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寝殿。
门随即在身后“吱呀”合上，隔绝了庭院里的海棠香气和月色。
萧烬看着门缝中溢出的烛光瞬间一灭，不由地抿了抿唇。
“还真是绝情。”萧烬垂下眼眸，嗓音低沉，他轻轻笑了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
院里无人吭声，但那点沉默却格外能衬托出此刻的冷清。
他再看了一眼寝殿的门，觉察到沈卿晚的决绝，便转身离开长乐宫。
一路回到了自己的昭阳殿，于文昌果然已经等在那里。
萧烬的目光从于文昌手里的奏折扫过，旋即落坐在金丝楠木的龙案后，仿佛刚才在长乐宫多留一刻也是他的失态。
坐定之后，他轻声问道：“北狄铁矿图的事，查到了？”
于文昌从容取下斗篷，单膝跪于殿中，双手奉上折子。
“微臣已经确认，那幅铁矿图必定藏在拓跋柔心里。”
“她？”萧烬眯着眼，语气淡漠。
片刻，他眼神微微一凝。
“这女人，果真是人才啊，这种东西她都能弄到。”
于文昌察言观色，态度比往日更加谨慎恭敬。
“陛下莫担心，微臣已经找到法子，只需再过两日，便可使她自动将图说出。”
“这几日，烦劳陛下，只需安抚住拓跋柔即可。”
萧烬没有答声，静静靠在龙案之后，眉宇压低，满脸都是让人难以琢磨的思虑。
他似乎对“安抚”二字有些嫌恶，抬手慢慢揉了揉眉心，道。
“知道了，尽快。”
于文昌不敢多言，匆匆告辞离去。
萧烬坐着片刻，眼底浮现一抹寒意，最终似有所决，起身吩咐内侍。
“准备车辇，孤要去栖霞宫。”
栖霞宫，现如今正是拓跋柔所居。
北狄送来的公主，萧烬本无意多费心，但因铁矿图有要紧关窍，世人眼中的暴君却不得不披上一层怜香惜玉的伪装。
这几日，他日日都来栖霞宫，赏花对诗，甚至亲手剪下几枝玉兰作赏赐。
这样的恩宠，让整个宫廷的目光都聚焦到了拓跋柔身上，更引得后宫嫉恨无数。
拓跋柔此时正抱着一卷书册坐在庭中，听见侍女来报萧烬驾到，便意味深长地浅浅一笑，含着几分娇。
“陛下连日来宠幸臣妾，臣妾心中惶恐。”
拓跋柔盈盈跪身行礼，姿态妩媚动人。
萧烬走到庭中，站在她的对面，随手将披风解下递给随侍，眼底漠然得似一潭止水。
他俯视着跪姿的女子，颔首道：“惶恐是好事，除了惶恐，还该有知恩图报。”
拓跋柔微微怔住，显然没料到萧烬直言得如此不客气，但随即恢复了笑意。
“陛下所言极是，臣妾，定不会辜负陛下。”
萧烬唇角轻勾，倒也没信这种话。
拓跋柔既为了北狄托付密图，自然要有些决心。
但连日来的柔顺与讨好，又分明是为了隐藏她的毒计。
而另一边于文昌这一日突然截获了北狄王给拓拔柔的密信，信中果然要求拓跋柔毒杀萧烬，以此换取北狄军势域外推进的时间。
这封信在萧烬手里时，他手腕一捏，信便化作纸屑。他冷冷笑道。
“毒杀孤？北狄王自己做不到，便送个女人？”
于文昌站在一旁，见萧烬冷笑，便赶紧出声。
“北狄王对拓跋柔从来缺乏信任，陛下今日宠她越多，他对她越是疑心。”
“我已安排宫外消息扰乱北狄王对她的信念。”
萧烬目光压沉，嗓音带出隐隐的疲惫。
“朕本无多耐性，有用便早些用，无用便速速除干净。”
“臣明白。”于文昌低头，神色染了几分严肃。他暗暗加快了手上的进程。
另一边，阿无发现了沈卿晚的不对。
因为这几日沈卿晚偶尔站在宫殿高处，隔着几重庭院与栖霞宫遥遥相望。
(https://www.duoduoxs.cc/biquge/155_155351/c91083288.html)
1秒记住笔趣阁网：www.duoduoxs.cc。手机版阅读网址：wap.duoduox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