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望着窗外浓稠如墨的夜色，思绪突然被扯回多年前那个同样惊心动魄的雨夜。
雨水顺着茅草屋檐成串坠落，在泥地上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她蜷缩在破庙角落，怀中紧紧护着从大户人家偷来的半块冷馒头，粗糙的掌心已经被冷汗浸湿。
伤口的血浸透粗布衣裳，那是今早被护院追打时留下的，此刻在潮湿的空气中泛着腥甜，混着破庙里发霉的气息，让人几欲作呕。
"小丫头，偷东西的手法倒利落。"沙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惊得她猛然抬头。
只见破庙梁上倒挂着个邋遢老道，灰白的头发胡乱扎成发髻，腰间晃悠的酒葫芦随着他的动作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那人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抓住她后领，像拎小鸡似的将她提了起来，酒气扑面而来："可惜啊，逃命的本事还差些火候。"
小燕子张嘴就咬，却被老道指尖点住穴位动弹不得。
月光透过漏雨的屋顶照在对方脸上，乱糟糟的白发间藏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酒糟鼻下两撇翘胡子随着笑声颤动："有意思，比庙里的野猴子还凶！"
老道突然掏出酒葫芦往她嘴里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呛得她直咳嗽，眼泪都涌了出来。
可那酒液入喉的瞬间，竟化作一股暖意，驱散了伤口的疼痛，连饥饿感都消退了几分。
此后三个月，破庙成了她的练武场。老道时而醉卧在断壁残垣间，鼾声如雷；时而举着酒葫芦追着她满山头跑，嘴里还念叨着奇怪的口诀。
"看好了！"醉弥勒将葫芦往青石上重重一磕，飞溅的酒珠竟凝成利刃，"嗖"地一声射断十丈外的柳枝。"
这不是普通的酒，是老头子我用三十三种药材酿的'醉仙露'，既能疗伤又能克敌！"老道说着，又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把嘴角的酒渍，"记住，用的时候要带着三分醉意，七分狠劲！"
最凶险的一次，她被城中恶霸堵在巷子里。
十几个人举着棍棒将她团团围住，领头的疤脸汉子狞笑着步步逼近。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命丧当场时，醉弥勒摇摇晃晃从屋顶飘下，衣袂翻飞间，浑浊的酒液泼洒而出，在空中化作一条金光闪闪的金龙虚影。
恶霸们吓得屁滚尿流，抱头鼠窜。"记住了，"老道用葫芦底敲了敲她脑袋，"这世上有比偷馒头更有意思的事，比如......"他突然腾空而起，在屋檐间穿梭如燕，"路见不平，就用这醉仙酒管上一管！"
雷声在记忆深处炸响，小燕子低头摩挲着怀中酒葫芦。
那年秋末，老道留下半壶酒和一句"后会有期"便消失不见。
此刻窗外风雨渐起，她仿佛又听见醉弥勒的笑声混在雨声里："小丫头，可别给老头子丢脸！"
她握紧酒葫芦，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当年那个在破庙里挨饿受冻的小乞丐，如今已经成了能守护重要之人的江湖儿女，无论前方有多少凶险，她都不会再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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