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城主扯着嘴角笑笑，说上一句那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顶着白眼蹲回去。
等到背对着看守时，脸上的笑才彻底垮下去。
在刚和外甥相认的时候，他就仔细问过萧家的情况，尤其是院中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
也是在那时他才得知，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萧三那么有担当，作出的伟大之举。
他还为此感叹过，那么好的孩子被征兵，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现在看来……
沈城主仔细琢磨之前所见的人，他们虽然性子直接办事粗暴，但从动手的时候也能看出一些门路。
那些人用的手段技巧，都带这些熟悉的味道。
不一定所有人都当过兵，但是山寨里必定有个军中出来的人。
他越想越觉得一切都能吻合，快无法抑制自己激动的心情。
不过山寨里的人防备心很高，他主动要求和他们大哥见面，估计只会受刑。
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个时机。
这一等就是一夜，沈城主得有快十个时辰没进食，饿得靠着墙壁放空大脑时，才有人打开牢房的门。
“过来！”
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把他架住，拽着他丢到一间小厅里。
桌上摆着色香味俱全的几道菜，萧秉安正和二当家大快朵颐，全然不顾旁边挨着饿的人。
等到沈城主实在忍不住，咽第三次口水时，萧秉安才回头看他一眼。
“想吃东西？”
他眼含戏谑，“那就好好交代，什么来路什么目的，吃什么就取决于你说多少了。”
“我说！”
沈城主身体稍微前倾一点，勒在他脖子上的绳索就会往后拉，他不得不仰着脸，费力地沟通。
“你是不是萧秉安？”
萧秉安神色不变，眉头稍挑。
他的视线落在旁边一群人脸上，意思是问他们谁还有这兴致，和牢里人说这个。
一圈人都使劲摇头。
谁敢啊？
和身份不明的细作聊天，还把他们大哥的信息透露出去，这不是找死吗？
“不是他们告诉我的。”
脖子上的绳子稍微松了力，沈城主知道自己说对了，抓住机会，语速飞快地认身份。
“我是你哥派来的，你哥，萧秉文，他们以为你还在军中，但也在坚持找你的下落，特地跟我说过，让我留心。”
“红缨已经在教孩子启蒙学字，他们一边帮你嫂子打理边城的药材生意，一边盼你回……”
“够了！”萧秉安猛站起身。
他的时间几乎失去实感，原来他已经离开这么多年了吗？
他对夫人有太多亏欠，连孩子的养育都彻底缺席，已经到不敢面对这件事的地步。
至少不是在一个身份不明的人面前抒胸臆！
他夺过二弟手中的大刀，架到沈城主脖子上，怒道：“你以为调查出这点东西就能诈我？”
沈城主脖子一缩，表情惊恐。
“老萧明明说你这孩子最憨厚，怎么是个这样的暴脾气！”
“我有信物！老萧把他的章给我了，用来裹章的那奇怪的纸还是你嫂子给的，你应该认得！就在我包袱里！”
包袱？
包袱早就被他们当成天赐的意外之财，丢到架子上等着分赃了。
老二一撇嘴，在大哥的注视下去将包袱取来，从中翻找出一个小木盒子。
打开木盒，里面是红绒布托着一块玉章。
就算连这些都能作假，扯开红绒布后露出的下面的泡沫，绝对是世界独一份的。
他嫂子是个奇人，有许多世界上闻所未闻的东西。
记忆似乎被拉回那年，萧秉安盯着这些东西看了几秒，忽然垂眼笑了。
“连这些东西都能交给你……你又是何人？”
难道是二哥之后收的部下?
沈城主咳嗽一声：“现在能借一步说话了吗？”
他信不过这里的人，也不知道萧秉文的身份能不能广而告之。
谨慎一点总没错。
萧秉安终于点头，让人解开沈城主身上层层捆着的麻绳，和他单独沟通。
在沈城主的争取下，他花了大约两刻钟，边吃边向萧秉安解释了身份问题，同时也将萧秉文的大致计划和目前的发展情况跟人说了一声。
“你哥的意思是，希望能在你的帮助下平定西北，确保这部分不会成为公孙瓒的地盘。”
萧秉安叹着气，眼中的笑意却是如何都藏不住的。
“早知道他们情况这么好，我就该早早大出风头，等着他来寻我的。”
“舅舅应该和知道他们通信的方式吧？”
这就是同意的意思了。
沈城主当即点头，用力抱了这白得的外甥一下，趁机把手上的油擦他背上，才转身去写信。
信还没送到萧秉文手中，好二哥已经跟着夫人趁机进京了。
他们特地调查过，确认公孙瓒离京，并且带走了大量心腹，这是他们回到京中做些什么的好时机。
就算公孙瓒的人得到消息，他们也没办法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根据京中残留的线索调查，再一路顺着摸索，最后来到京城南边一座没什么人的小镇。
“是这里吧？”
林锦云眉头紧皱。
这里的一切都有种让人不适的感觉。
紧靠着京都却被打压得经济崩溃，镇子里残留的基本都是老人，他们面前的宅子更是在镇子最边缘的小林子里。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鬼屋副本。
“正是这样的地方才适合藏人，离京进还能随时监视拷问……看看再说吧。”
萧秉文捏捏她的掌心以示安抚，上前去敲门。
敲门的动作重复三次，他们在门口等了得有一盏茶，院子里才传来脚步声。
“谁啊？”
院门被拉开，一张布满皱纹的脸出现在门缝里，浑浊的双眼盯着门外的人，声音尖锐地驱赶，“别再来戏弄我了！我要杀了你们！”
看上去精神状态堪忧，林锦云却松了口气。
先皇后死亡事件充满疑点，在其离世后不久，身边人也相继被处理掉，不留一个知情人。
他们想了许多办法调查寻找，这次趁机进京才了解到，人其实并没被杀尽，比如面前的幸存者。
她是跟在先皇后身边伺候的嬷嬷，但在先皇后出事的前几天就得了很严重的失心疯，发疯伤了人被剔除管事嬷嬷的身份，反倒逃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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