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宾客分成左右两边。
那边说书先生口若悬河的讲着精彩的故事,吸引了不少人凝神静听。
他们坐在环形靠背椅上听的入了神。
这边柳树林作为家主和坐在酒桌边的客人一一寒暄。
陆沉则是和县衙里各位同僚去了布置好的厢房。
厢房里已经摆了一张可供十几人入座的大圆桌。
屏风后还有供人休息的软榻。
县丞、主簿、师爷,几个文书陆沉都识得,交谈了几句后。
陆沉看向那位一直默不吭声的老匠人。
这就是罗才子特意找来背锅的老人家?
罗县令注意到陆沉的目光,给介绍道。
“这位便是彭老,咱们县衙那辆巡逻车正是出自彭老之手。”
罗县令说的煞有其事,比真金还真。
一道进来的县丞主簿师爷等人却是面面相觑、心照不宣。
如今他们谁都不服,就服县令大人那一手掩耳盗铃的真功夫啊!
县丞带头起身说道。
“大人,刚刚进来时,那说书先生讲的真是太好了!
我见那边还有不少空座位,下官想去听会儿说书。
等到了时辰再回来吃酒席,不知可否?”
罗县令微笑着点头,看向其他几位。
“大家都是同僚,这里也不是县衙,在陆捕头家你们都别拘束,想听说书便去吧!”
此话如同大赦,众人纷纷拱手开溜。
厢房里很快就只剩下陆沉、罗县令、老匠人。
陆沉随口一问。
“罗兄,你故意将他们支出去,可是有事要相商?”
罗县令邀请老匠人坐到他身边,这才对陆沉说道。
“陆兄弟也看到了,彭老如今已是垂暮之年。
且老人家多年来流离失所,身体亦是每况日下,说不定哪天就...就走了。
难得他愿意为本县发挥最后的光和热。
想着趁有生之年,再帮着本县承担几辆巡逻车。”
想疯了吧?
到底是老匠人如此想,还是罗才子想要一辆属于他自己的装甲车?
陆沉修长的手指轻敲着桌面。
关于装甲车...
谁他娘的不想要一辆?
月红在暗香的怂恿下,已经和自己说过几次了。
还有他们既然打算去流放地,一辆好似也不够。
真要找到了陈氏一族,总不能让他们像流放时那般,跟着步行到清水县吧?
罗才子固然找了老匠人顶岗,可这装甲车该以什么理由拿出来?
总之千穿万穿,月红空间的秘密不能让外人知晓。
抬眸见罗才子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陆沉停下敲着桌面的手指,缓声说道。
“这会只有咱们三人,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那巡逻车是从边境敌军阵营抢来的,还有几辆被我们藏了起来。
彭老既然承担了一辆,再承担几辆,想来也是大差不离。”
罗县令眼睛一亮,脸上写着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陆兄弟快人快语,正合我意!如此甚好,彭老也一口应下了。只是这后续之事,咱们还得从长计议。”
没什么存在感的老匠人此时终于开了口。
“两位爷放心,老头既已应下,必定会守口如瓶,甭管后面再来几辆,都算在老头身上。”
背一口锅是背,十口锅背着更风光。
这就跟杀一为罪,屠万为雄是一个道理。
老匠人反正命不久矣,比谁都能放飞自我。
他自我催眠似的说道。
“老头我已经造出了一辆,自然能造成第二辆、第三辆.....多多益善,多多益善!”
陆沉诧异的看了老匠人一眼,先前他沉默寡言,还当他是谨慎之人。
这一开口——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啦!
不不不,好像应该怀疑他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既如此,我们这就详细商讨出一套合乎情理的说辞。
毕竟这巡逻车的性能不同寻常,上面随时都可能派官员来核查。”
陆沉话音刚落,老匠人马上站起身答话道。
“莫怕,自有老头我担着。”
罗县令赶忙拉着他坐好。
“彭老,我们信得过您。”
陆沉....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行吧!且当老人家是性子耿直。
三人遂开始认真谋划起来,气氛轻松中又带着一丝怪异。
王伯这会也和赵耀阳在另一间茶室品茶闲聊。
赵耀阳真没把王伯当外人,将自己家中的情况尽数说于王伯听。
无独有偶,赵耀阳母亲的症状和月红三婶曹氏的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赵母并非流放之人,而是望乡县的本地人。
那时流放岛上还有官兵驻扎,他们在岛上发现一种像水一样无色的树脂。
这种无色树脂看似普通不过,实则有着奇异的特性。
当作油漆涂到门窗上可防火防腐防白蚂蚁。
本朝盐铁属于朝廷严格管控,居民们的门窗都是用木材所制。
若是给门窗桌椅上涂了一层,可保经久不坏。
还有那些渗水的木盆水桶和船只,涂上那树脂还能防漏。
官兵们觉得找到了一条财路,人手不够就在望乡县招募当地乡民。
招募来的乡民上了岛,均不许与那些流放之人打交道。
每日只管埋头辛苦采集树脂,官兵将树脂用大木桶运送回望乡县售卖。
当时那树脂的生意颇为火爆。
不少富贵人家听闻这无色树脂的奇妙功效,纷纷掏银钱购买,用在自家宅院的门窗上。
赵母当时还是一位待字闺中的林小姐,她的父亲林老爷拥有家财万贯。
见这生意油水足,就与官兵洽谈后,经营起了这树脂生意。
不仅家中囤了不少树脂用来获取暴利。
还给家中所有的门窗桌椅板凳包括睡觉的大床都加了一道保护膜。
但没过多久,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但凡是接触过这种无色树脂的人,身体都渐渐出现了问题。
先是浑身乏力,接着精神状态也大不如前,时常感到疲惫恍惚。
就连在日头下多晒一会也会头晕目眩,不赶紧回到阴凉的地方,甚至会昏倒休克。
林家人皆是深受其害。
林老爷估摸出缘由后捶胸顿足,悔不当初。
包括那些参与此事的官兵们,也未能幸免。
面对身体的异样,他们开始感到恐慌,却又不敢声张。
害怕朝廷追究私自利用流放岛资源谋财的罪责。
而上过岛的望乡县居民们,回到家在遭受病痛折磨的同时,心中也充满了愤怒与疑惑。
林老爷痛定思痛,赶在朝廷将望乡县当成瘟疫地封锁之前。
收拾金银细软带着一家人逃离了望乡县,四处寻找名医。
可寻遍千山万水,这种症状好似无药可医。
他们听说清水县有百年老字号的医学世家,兜兜转转来到清水县。
但那会他们所带的钱财即将消耗殆尽,且这一路上被晒死了好些个人。
到了清水县就只剩下父女二人。
炎炎夏日,烈阳当空,他们昏倒在城门外。
是当时守城门的老赵头救了他们父女俩。
那位林富商终是没熬过那个炎热的夏天....
王伯听完不甚唏嘘,感慨着道。
“赵小哥,你母亲若是能和我大闺女的三婶曹氏相识相知,没准能有不少共同话题。”
赵耀阳搞不清老王的大闺女和曹氏是谁,犹自在那不淋漓尽致不痛快的说着。
“本以为百年医传的回春堂能治好家母的身体。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始终无人能医。
家母就这样用虚弱的身体照顾我长大成人,每到夏日,她便只能足不出户。”
“你爹呢?”
在这一点上,王伯就比赵耀阳强多了,他不懂就问。
“救你母亲的是你爹还是你爷?”
“救我母亲的是我爷,我爷因公殉职,我爹接了我爷的岗位。
我十四岁那年,我爹也因帮人抓抢匪,被歹人一刀扎进心口。
我...我不想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害怕母亲老无所依,这些年与谁都避免发生冲突...”
赵耀阳声音渐渐变小,好似担忧老王会瞧不起他。
王伯不由得想起,那次在神武阁的大门外,赵耀阳拉着他说。
“老王啊,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北城区的事咱们管不了,管不了的。
你咋还硬着头皮上呢?”
即便赵耀阳有着这样的家庭背景,那天他还是硬着头皮上了,且还受了伤。
王伯看向窗棂外,很快就会进入五月。
那时,日头该更加晒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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