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裴方氏脱口而出。
桑离浅笑：“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在这边还能在哪边？要是在旁的地方，比如说我不该知道的地方，那母亲岂不是更要心忧了？”
“……你？”
裴方氏有种不祥的预感，心下不安，不由自主的看向自己的宅院。
国公府之中，只有那个地方才是桑离最不该知道的地方，难道说——她是指密室？
不可能！
裴方氏随即在心里打消了这个念头。
密室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进去过，身边也只有刘瑞媳妇知晓点皮毛，但是也不清楚其中的内情。
桑离才来国公府几天而已，就算是买通了国公府的所有下人，也不见得会知道密室所在。
想到这儿，裴方氏的心里才稍微安稳些，当下冷笑一声：“你来的正是时候，这边正好有一桩公案等着你问话呢！”
说着，她看向几个护院。
“你们几个方才说的什么，怎么说的，现如今再说给二夫人听听。”
“……”
护院们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裴方氏冷喝：“刘闯！”
刘闯应声，一巴掌抽在丁勇的脸上：“老夫人问话，不知道回话吗！”
丁勇无辜又被打，心下咒骂不停，却也不敢怠慢，只能低着头，沮丧的将方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是，是芙蕖姑娘，二夫人身边的芙蕖姑娘，方才送了糕点过来，我们兄弟几个吃过之后就，就开始跑肚了，所有人都坏了肚子，都跑肚去了……”
“是，我方才是让芙蕖过来送糕点的，可是，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桑离一脸的无辜，弯腰轻问：“莫不是说，我在糕点里下药，让你们跑肚？”
“……”丁勇低着头，不敢说话。
裴方氏冷笑：“可巧的就是，他们几个人吃了你的糕点，全都跑肚了……桑氏，你不觉得这是个巧合吗？”
“嗯，确实是够巧的，可是，母亲，这凡事讲的是证据，母亲可是有证据？”桑离面对诘问，丝毫不慌。
她浅笑的眉眼让裴方氏火大。
“证据？桑氏，你是不是以为一场大火，把所有的东西都烧没了，也就没什么证据了？”
“母亲，您不能因为不喜欢我，就污蔑我吧？”
“污蔑？你身为国公府的二夫人，身份尊贵，又从来不与家里的奴才们过密，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给他们送糕点？你这未免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是，母亲，下毒之事罪责太大，儿媳承受不起呢，”笑意蔓延至眉梢，桑离倾下身子，在裴方氏耳边低语：“所以，还请母亲在有证据的前提下，再告儿子下毒之事吧！”
“你……”
裴方氏气到语塞。
一场大火，地皮都烧的卷了三卷，哪还会留下什么证据。
就算有，废墟之中也扒拉不出来了。
桑离这是明摆着【就是我做的，嘿，可你就是奈何不了我】的得意。
“桑氏，你也太轻狂了些！”
“母亲，轻狂这个帽子太大，儿媳承受不起，”桑离直起腰身，笑意越发轻蔑：“所以还请母亲说话之前三思为上……”
“回，回太夫人……”护院之中，有一人突然轻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刘闯一个眼神杀过去：“你闭嘴，嗯？”
他随即像是发现了什么，紧盯着护院的双手，随即又看向桑离与裴方氏。
桑离同时也看到了那人手里的东西，神色明显一变。
裴方氏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不对，立即道：“那是什么？”
“回太夫人，是，是二夫人昨晚上送来的糕饼……小人私心，想着多拿一个给家里的女儿，所以就偷偷藏了一个……”
护院捧着糕点，弓着身子低着头，蹒跚的走过来，将糕饼奉上。
桑离刚要去拿，刘瑞媳妇眼疾手快，一把将糕饼抢了过去，同时也看了桑离一眼，转身将糕饼放到了裴方氏面前。
“老夫人，您看。”
裴方氏带着得意的眼神瞥向桑离：“桑氏，这可是你们东耳院送来的糕点？”
“……”
桑离咬紧下唇，没有言语。
裴方氏冷笑：“怎么，是证据确凿，无话可说呢，还是在想着要用什么话来反驳我？”
桑离沉默片刻，笑道：“母亲多虑了，我怎么敢忤逆上意，只是，母亲又要如何证明这个糕点就是我做的呢？”
“桑氏，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呢！事到如今，你还敢抵赖？”裴方氏举起糕饼，嘲讽道：“你之前怕是没有去过厨房吧？所以对厨下的一些东西是不清楚的，那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
她指向糕饼的一个地方：“看到这里的豁口没有？这是我们家模具损坏过的原因，也是因为有了这个豁口，所以我们家已经许久没有用过这个模具了，可巧，今天偏就又出现了！”
“……”桑离的呼吸停滞了似得，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
而裴方氏今日是胜券在握，所以很是坦然：“好！今日就让你死的心服口服！刘瑞家的，你亲自去厨下把那个模具找出来，还有今日做糕饼的厨子也叫来，我不信，人证物证摆在她面前，她还能如何抵赖！”
刘瑞媳妇应声，快去快回，很快带着几个厨下的厨娘和丫环过来。
“老夫人，陈家嫂子说，今日下午的时候，二夫人身边的芙蕖姑娘去到厨房，说是二夫人要吃糕点，还亲自挑选了这套模具。”
她手里拿着的模具，正是裴方氏手里糕饼的模样。
裴方氏得意至极，瞥向桑离，目不斜错的将糕饼放进了模具里——果然卡的严丝合缝，一模一样。
“桑氏，如何，这证据都甩在你脸上了，你可还承认？”
“……”桑离沉默以对。
刘瑞媳妇给了厨娘一个眼神，厨娘颤巍巍道：“回老夫人，这个糕饼是我同我家女儿一起做的，做的时候，芙蕖姑娘就在旁边守着，说是二夫人的意思，要保证我们做的糕点干净卫生……”
“在此期间，你们母女俩可是有人离开过？”刘瑞媳妇打断她的话。
“在此，期间？”厨娘低声呢喃着，悄然看向女儿，她女儿秒懂，立即接话道：“离开过，我们离开过，是我当时身子不爽利，想要休息，面团又需要一定的时间醒面，所以母亲便陪着我去一边休息了一会，而那个时候，芙蕖姑娘一个人守着面团。”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局面已经十分明显了。
可桑离却依旧沉默不语。
裴方氏逐渐上火：“怎么，桑氏，事到如今，证据都如此明显了，你还不承认吗？”
“母亲要我承认什么？”桑离抬起眼尾，眼神变得疏离：“这杀人的罪名可不小，恕我直言，就目前而言，你手里所有的证据链并不完整！”
“都铁证如山了，你还能信口雌黄呢？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不敢动你！”
“母亲，你如果想要指控我，最基本的得有毒药在场，找不到毒药，就没有能证死我的证据链……”
“老夫人，”厨娘的女儿突然指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芙蕖，“我记得她当时就带着这个腰包，当时站的远，我好像看到她一个人站在那儿的时候，动过这个包……”
芙蕖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好像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指自己。
但是在听到说【包】的时候，她的脸色瞬间大变，立即抓向腰带下的小挂包。
“按住她！”
刘瑞媳妇眼疾手快，当即喝令周围的婆子们上手。
芙蕖却别她们的速度更快，拽下小挂包后，甩手就扔进了还在燃烧的废墟灰烬。
好在刘闯眼疾手快，不等小挂包烧起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斯哈有声的将小挂包扒拉出来。
小挂包只烧到了皮毛，内里完好无损。
刘闯将小挂包交给母亲，刘瑞媳妇打开后，瞳孔一缩，随即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裴方氏的膝上。
“老夫人，您看，里面还有这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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