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离一直沉眸不语。
好似刘闯发现火油的事情,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
直到此时被质问,方才低笑:“母亲这话又怎么说?”
“怎么说?那就说说火上浇油的事!”裴方氏叱喝着,将木棍扔到桑离脚下。
桑离不惧也不恼:“母亲莫不是还要将火上浇油的事情,也一并栽赃到我头上?”
“你是说,这不是你做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母亲说是,那便是好了!”桑离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不承认,也不否认。
“放心,雁过留痕!只要你做过的事情,我一样能查问的出来!”
裴方氏此时也不在乎桑离身上有多少债了。
暗中下毒与火上浇油,随便拿哪一个过来,都够她喝一壶的!
所以,她也不多问了,喝令婆子们将人送去祠堂。
桑离很乖,没有挣扎。
…
祠堂暗沉。
桑离扔进来后,婆子们将门扉关上。
屋内更暗了。
裴方氏走到案台前,拿起线香,点燃,又取来火折子,将灵位前的长明灯点亮。
“如今没有外人了,你可是有什么要同我说的?”
“我么?”桑离从地上爬起来,闪身坐到蒲团上,抱着膝盖,悠然的昂着头:“难道不是母亲要同我说点什么吗?”
“……”
裴方氏的手一顿。
做贼心虚在这一刻到达顶峰。
桑离似乎是洞穿了她的心思,笑道:“母亲也说了,这里没有外人,就咱们两个,那母亲为什么不能坦诚一些呢?”
“我已经够坦诚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母亲非要我明说吗?”
“……”
这话再一次点在了裴方氏的心坎上。
她顿下呼吸,沉声:“事已至此,有话就说!我倒是要看看,你是想如何拿捏于我!”
“母亲为何如说?”桑离的声音骤然尖细了许多,带着一丝丝的戏谑:“我可没说母亲,母亲为什么要将自己带入其中呢?”
“……你又搞什么鬼?”裴方氏听的莫名其妙,猛然转身:“桑氏,你有话便说,不用在那里旁敲侧击什么!”
“我怎么敢?母亲,你真是误会我了,”桑离笑意依旧,却又装的很是无辜,双手撑着脸颊,大眼睛眨了眨:“我要说的秘辛,是道听途说来的一个旧闻而已……”
“……”
裴方氏看着她,手里拿着火折子一定不动。
只是,从她手背上青筋可以看的出来,她掐死桑离的心都有。
桑离逗趣道:“有人同我说,在咱们京城贵眷之中,有一个身份地位很高很尊贵的女子,她瞒着自己的父亲和儿子孙子,在卧榻之侧开了一间密室……”
说到这儿,桑离带着一丝丝的坏笑,微微倾身:“母亲,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在这样一个密室里藏什么?”
“……”裴方氏的瞳孔颤了颤。
桑离继续道:“之所以问母亲,是因为那个妇人同母亲一样,都是非常非常非常尊贵有体面的人……所以,我想母亲对此应该是感同身受,最能体会的。”
说到这儿,她的话语战术性一顿。
果然,裴方氏冷声:“她人之心,我如何窥知?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还能知晓旁人的心思!你少卖关子,能说边说!”
“母亲,你瞧瞧你,咱们就是说话逗闷子罢了,怎么就说着说着又生气了呢?”
桑离蔫儿坏的一笑,单手撑着脸颊,微微歪起身子,更显慵懒。
“其实,都不用多想,既然是隐秘不能与人道知的东西,自然就是——男人了!”
“……”
裴方氏神色大动。
有那么一瞬,连带着她脸上的皱纹都在抽动着。
而看到这一幕,桑离知道这是打中了她的七寸,当下更是补刀。
“最最重要的事情是……这位贵夫人年事已高,家里孙子都有了,说不定什么时候重孙子都能冒出来,所以儿媳才冒昧的说,这位夫人的状况同母亲您很是相似,相比您也能懂得她的心思,可以共情点八卦,让我们也知晓些秘闻呢……”
“胡说八道!”裴方氏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是颤的:“且不说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就算是发生了,那一定是秘密的不行,又怎么会让你们这些外人知道?”
“母亲,您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那么天真呢?”桑离做了个夸张笑的表情:“难道您没听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句话吗?老祖宗更是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即便您自认为做的很隐秘,可保不齐就有身边的一双眼睛早就盯上了您!”
“身边,眼睛?”裴方氏心下一动。
——桑离这个小贱人是在暗示自己身边出现了奸细?
诚如她所说的那样,这天下的事情,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也许,真就她自以为的铁桶不漏的秘密,却早就被人得知了。
心下正思忖猜疑呢,桑离的话再次传入耳朵来:“还有,也说不定这故事里的男人,自己说漏嘴的呢!”
“……嗯?”这一次,裴方氏彻底不淡定了:“你是说,这个男人会蠢到自己去卖了自己?”
“这可不好说,万一有什么更加有价值的筹码,他就自己卖了自己,将一切都同我说了呢!”
桑离的眼神带着欠抽的得意,那欠欠的样子让裴方氏如临大敌。
她心里的不祥感觉愈发清晰。
——难道是……那家伙自己将自己给卖了?
——要不然,这小贱人不敢这么笃定放肆!
——最重要的是,她这旁敲侧击的话听起来,就像是在暗戳戳的暗示她呢!
想到这儿,裴方氏再也沉不住气了。
一个甩手,将火折子扔进香灰之内,冷喝:“是不是出卖,一问便知!”
不等桑离接话,她甩飞衣尾,迅速推门而出:“刘瑞家的,你亲自带人守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去,更不许她走失!”
刘瑞媳妇低声答应。
裴方氏刚挪步,又走了回来:“刘瑞家的,这虽任何人之中,也包括你!”
在没有确定自己心里的猜测之前,任何人都可能是她身边泄密的人——刘瑞媳妇虽然跟了她多年,可也不一定就是忠心不二,不会出卖她。
人心难测,还是提防着一点的好。
——
微光下,陶势倏然睁开眼睛。
他又听到了机括开启的声音。
循着声音,他看到了快步而来的裴方氏,嘴角瞬间勾出一抹弧度。
“终究还是来了!”
“嗯?”裴方氏一来就闻到了异味:“这味道……怎么像是血腥味?”
好像有血。
随即。
她看到了玉石壁外端上的一个残缺血手印。
她立即走过来,下意识的用自己的手比划了一下,又用指甲抠出来一些红褐色的东西。
“这血……是在外面的?”
她猛地看向入口方向,脸色瞬间阴沉铁青:“有人来过了?是什么人来的?”
“折骨刀!”陶势很是坦诚。
看着裴方氏的眼神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折骨刀?”
裴方氏默念着这个名字,感觉不对劲。
这可与自己所猜测的南辕北辙,完全不一样。
迟疑片刻,她还是问道:“难道进来的不是的女人吗?”
“你知道她是谁?”陶势此时也像是确定了自己猜测一般,点点头:“你果然知道她是谁!”
“你们说过话了?你们说了什么?她到底说没说自己是谁?”裴方氏急了。
现在一切的一切都指向桑离。
她也需要确定那个人就是桑离的确凿证据,以方便她心里的某个决策。
“我不是说了吗?她叫折骨刀,不过,我猜肯定不是她的真名,”陶势缓缓起身:“所以,我想要请你告诉我,她的名字究竟是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她是谁,我……”
“还记得我为裴书期换命的事吗?”
“……”
陶势冷不丁提起的往事,让裴方氏心头一沉:“自然记得,怎么了?”
“折骨刀那个时候便来过!”
“……不可能!”裴方氏想都不想的就否认:“那个时候她才多大?而且那时候她还没入府……”
话没说完,她就意识到不对了:“你说的不是桑氏?”
她在心里先入为主的将桑离认定为进来的人,可是陶势如今的说法却让她怀疑人生了。
“怎么会呢?怎么不是她?如果不是她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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