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势的身子微微后仰，似乎很享受的看着裴方氏的表情。
在她试探的目光中，笑道：“是你家那个叫俞姬的女子！”
“俞……”裴方氏先是一怔，表情随即变得古怪：“不能啊！怎么回事她呢？她？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难道不是方才才第一次进来的吗？”
怎么能是俞姬呢？
应该是桑离才对！
瞧那小贱人的神情，一切都在不言中了——她定然是先下毒引走护院们，再火上浇油，一把火点了巡值室制造混乱。
她这么做的目的，便是引开这边的人，好偷偷溜进来打开密室，也从而才有了威胁她的资本。
要不然，她刚才怎么敢那么硬气的同她说话？
可是——
陶势却笃定的让她怀疑：“你确定，那个女人是……是俞姬？”
“当然确定！”陶势对此胸有成竹：“因为当年俞姬进来的时候，我是知道的！”
“什么？她？当年？你？你知道？你知道……”
一连串的关键词，险些击溃裴方氏的心。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她？她竟然早就知道这个地方了？可，可她竟然什么都没说？”
一时间，裴方氏心乱如麻——
这么多年，她自诩密室藏的很隐秘，连裴国公都未曾察觉分毫。
可是，连枕边人都不知道的事情，竟然在很多年前就被俞姬知道了。
恐怖的是，俞姬从未在她面前说起这件事。
更恐怖的是——
“应该，不是，俞姬，因为，因为……”裴方氏的喉咙有些干，说话的声音又沉又哑：“因为，俞姬早些时候便死了，我亲自看过的尸体，绝对绝对不可能在活过来，还，还又再来这里……”
老酒就是她派出去暗杀俞姬的。
在老酒之后，她还又派出了眼线确定结果——因为这样老酒就不用再回来同她复命，一面增加暴漏的风险。
而派出去的眼线之前回来说，说俞姬已经死了，是眼线亲眼看到的，此时还惊动了京兆府，衙差们也已经在办案子了。
可现在，陶势竟然说，俞姬在刚才回来过——这怎么可能？
“你方才不是说，她是折骨刀吗？怎么又会说是俞姬？”裴方氏下意识的抓到一个疑点。
陶势也很愿意解释：“自然是因为她戴着面具了，要不然我第一眼就能认出她是俞姬……”
“所以，你还是没见过她的脸？”
“自然是没见过……”
“自始至终都没见过？”
“当然……”陶势很不爽裴方氏的眼神和语气，不高兴道：“可我还是能猜得出来，她就是俞姬！”
【你猜出个屁！】
裴方氏在心里爆了粗口，口中却实在骂不出来，一来是太粗鄙了，二来，男人也是她惹不起的存在！
她咬紧后槽牙：“俞姬早就死了，这一点我可以肯定，所以你绝对不可能在这个地方见到她！”
“……是吗？”陶势听后虽然有些吃惊，但是回想到桑离之前的所言所行，却又来了兴致：“那就更有意思了！看你这样子，似乎是知道她是谁了？”
“还能是谁！自然是我那个好二郎的好媳妇，桑离了！”
除了桑离，国公府还有谁跟这样同她做对！
“……桑离？唔，你方才是不是在说她……她怎么了？瞧你这怒气冲冲的样子，应该是出了不小的事吧？”
“还不是桑氏那个小贱人！她竟然又是下毒又是放火的……”
裴方氏忍无可忍，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
再听到桑离拿密室和男人威胁裴方氏的时候，陶势也可以断定方才进来的人，的确就是桑离。
“这个小女子，倒是有点意思了。”陶势若有所思的抿着嘴唇，似笑非笑。
裴方氏看着他，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陶势看穿了他的心思，低头道：“你是想要我再帮你除掉对手？”
“可以吗？”
“不可以！”
“……”
陶势的拒绝让裴方氏很是意外。
她怔了好久，不敢相信：“为什么？以前，以前若是有事的时候，我只要求你，你都会帮我的。”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陶势轻抬头，拍了拍腹部：“那时候的我是什么样的，你是知晓的，如今我又是怎样的境况，你也清楚，我都这样了，已经帮不了你什么了。”
“……好，我明白了，”裴方氏并没有执着，转身离开：“桑氏事情我来亲自处理，希望你这边的事情，也能快些处理好。”
“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对了，”裴方氏临出门时突然站住，若有所思的转身问道：“你们之间有没有聊起过什么？尤其是关于我的事情？”
“你？不过是些不要紧的闲话，但是有个人……沈氏，”陶势仔细回忆了一下，确定道：“对，是沈氏，当时她问我，可是知道你们家一个平妾的事情，对，就是平妾沈氏！”
沈氏？
裴方氏的头皮莫名麻了麻：“她问沈氏做什么？”
她的神色引起了陶势的好奇心：“所以，这沈氏到底是什么人？”
“……”
裴方氏没有回答，而是迅速推门而出。
刘瑞媳妇一直守在外面，见裴方氏出来时脸色不好，连忙问道：“老夫人，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老酒呢？”
“……老酒？不知道的，自从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老夫人找他是，是有什么事吗？”
“我需要他去杀一个人！”
“……谁？”
“桑离！”
“……”
刘瑞媳妇神色一变，连忙转头看向周围，确定无人后，方才小声问道：“老夫人，您是糊涂了吗？怎么能在这里说这样的话？”
“你看我像是糊涂的样子吗？”裴方氏眼神阴狠，恶声恶语：“要是我不弄死她，她就得弄死我了！去，去找老酒，找到老酒，让他过来见我，我要亲自同他说！”
“是，我这就让刘闯去找他，只是，二夫人还在祠堂呢，要，要怎么处置？”
“公爷不是还没回朝吗？那就等着，等着他回来了，再做定夺！”裴方氏咬牙切齿的阴沉笑着，眼睛里是肆意的畅快：“他不是一直都想要报恩吗？今日我倒是要看看，利益面前，他究竟是虚伪报恩，还是自保为上！”
她一再叮嘱刘瑞媳妇，一定要看紧桑离，毕竟那个小女子身上都是诡异，一不小心可能就会着了她的道。
刘瑞媳妇会意：“老夫人放心，我差了花厨娘同她女儿看着二夫人呢，她们母女二人方才罪了二夫人，此时定然不会私下放走了她，要不然，这娘俩还不得时时刻刻的担心会她报复啊！”
…
桑离盘腿坐在蒲团上，双手撑着脸颊，一顿一顿的在打盹，脑袋是越来越低，一直到怼着脑袋，以一个奇怪别扭的姿势打瞌睡。
蓦地。
她感知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眼睛。
果然，面前半蹲着一个人。
——陶势！
陶势也是以手托着腮，眼神玩味：“呦，弄醒你了！”
桑离警觉的看向周围。
陶势轻笑：“放心，外面的人都被我弄晕了。”
桑离没有搭理他，起身看向外面，果然看到地上有几个歪歪扭扭的丫环。
她并未惊慌：“这是国公府的祠堂，你一个外男，好像不应该在这个地方吧！”
“那我应该在哪？你婆母的密室吗？”
“所以，你来这里是什么意思？”桑离侧首，单立于门口，凝眸而笑：“是要回答之前我留在那里的问题吗？”
“……什么问题？”
“自然是关于沈氏的问题了！”
“……”陶势的瞳孔一缩。
桑离也是眸底一沉：“莫不是，你没有告知老夫人，关于我询问沈氏的问题？”
“……”
这一次，陶势才彻底意识到不对了。
他起身而立：“所以，你在密室里问我关于沈氏的事情，是，是故意的！怪不得，怪不得你之前没有听到结果就离开了呢……你，你并不是真的要知道沈氏的事情，而是故意留下线索，好让我……将这个线索告诉方家姑娘！”
他呼吸一滞：“你去到密室找我，就是为了让我转达你，你在调查沈氏？你在借我的口搞事情啊！”
也就是这个原因，所以桑离才不会等待结果便离开了。
——她就是故意借他大口，在裴方氏耳边说关于沈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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