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陶势不解：“你为什么要借我的口，问沈氏的事？以你的心机手段，你完全可以直接问她！”
“直接问她？她会说吗？”桑离顺着门缝看向外面。
光线柔和的洒在她脸上：“如果她会说的话，我也就不必费尽心机的来搞下面的事情了！”
“你，还想搞事吗？”陶势猜不透桑离的心思，直觉事情不妙。
“我不搞她，她也会杀我灭口……难道知晓了你的存在，我还能活下去？”
桑离转过身子，笑着问，光线洒过鼻峰，带着胎记的那半张脸隐于暗中。
陶势一时间有些失神，沉默不语。
桑离的眼底多了几分戏谑：“不会，你是来杀我的吧？”
陶势心思颤动。
片刻后，低语：“当然不是！我就是纯粹的好奇，想要看看你真实的样子而已。”
“不是？你不是来杀我的？”
“当然不是，你，嘶！”陶势倒吸气，看着桑离的眼神不对了：“怎么听你的意思，好像并不窃喜，还有点，嗯，有点子失落的感觉呢？”
好像——他不是来杀她的，她还很失望呢！
桑离当真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失望道：“我一直以为，你会告诉她，我提过沈氏的事！”
“……嗯？这个有，有什么特殊意义吗？”陶势语调微妙。
他确实告诉过裴方氏关于沈氏的话题，可，这个又有什么关系？
桑离敏锐捕捉到了，眼神一亮：“你告诉她了？”
“……我，说了一嘴，但是没多说什么，你……”
“哈哈，那就多谢了！”
桑离不等陶势说完，整个人瞬间阳光起来。
“陶先生，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告诉她的，谢谢你，真的，真是太感谢你了，多谢你告诉她那些事情……”
“……”
这莫名其妙的反应让陶势心下发紧，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利用了。
“所以，你，你找到我，又问出沈氏的话，是，是故意的？”
“也不能说故意的，只能说……是我谋划的一部分！”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
“……”
桑离没有回答，只是眼神愈发邪魅。
带着一丝丝的邪魅。
陶势刚要上前追问缘由，桑离突然一个转身，肩膀狠狠的撞在祠堂的大门上。
“哐当——”
“你做什么？”
陶势被她神经质的反应弄的一激灵，反倒站在那里不敢动了。
而桑离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反倒是再次用力撞上大门。
“啊……不要杀我……”
“啊！”
“救命！”
“不要！”
“……”
伴随着桑离歇斯底了的惨叫，祠堂的大门被撞的【哐当】直响，似乎下一秒就能将门扇给撞飞。
“你玩什么？贼喊捉贼？”
陶势实在搞不清楚桑离的套路。
就见她自己竟然掐住了自己的脖子，肩膀下沉，在陶势震惊又无辜的眼神里，猛地撞上门扇正中。
“嘭——”
她带着半扇门，重重摔到地上。
演戏嘛！谁还不是实力派了！
“嘶……”
陶势看到这一幕倒吸气，五官也疼的皱巴到一起。
随即，一抬头，他看到了院子里正往这边跑的人。
为首的男人，正是裴国公。
“……这是要，借刀杀人啊！”这一刻，陶势总算明白了三里店布局。
不过，说实话，裴国公他是没放在眼里的。
倒是这个有趣的小姑娘先入了他的眼。
“行吧！小姑娘，看在你这么费尽心思的布下这一局，我就再帮你一次。”
他并未躲闪，而是悠哉哉的走出祠堂。
桑离此时已经爬下了台阶，满嘴鲜血：“父亲……救命……”
她吃力的撑起身子，单手向上，保持着四十五度角，以一副狼狈的模样冲着跑过来的裴国公求救。
“父亲，救我。”
在桑离撞破祠堂大门的那一瞬，裴国公就看到了陶势。
谁都没注意到，那一刻他眼底的震怒。
等赶到桑离面前的时候，一切都恢复正常。
“怎么回事？你又是谁？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国公府？”
裴国公一边喝令众人去搀扶桑离，一边带人拦下陶势。
“来人，去通知京兆府，就说我们内宅进了贼人，让他们速速过来拿人。”
“等一下，”陶势很是配合的抬手，示意转身要走的下人，笑道：“麻烦你同官差说一声，我不是来偷东西的，我，是来，杀人的！”
后面几个字，他一字一顿，听得下人一楞一愣又一愣。
裴国公也是冷眼：“你可真是够放肆的！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杀人！好啊，那且问你，你是来杀谁的？又是奉谁的命？”
陶势听完却不急着回答，而是冲着那个下人挥挥手，催促道：“别愣着了，快点子去，去的晚了，我可就要走了。”
下人瞥了裴国公一眼，见他没说胡，立即转身一溜烟的跑出院外，还差点装上急匆匆走来的裴方氏。
“站住，跑什么，没看到老夫人在这吗？”刘瑞媳妇眼疾手快，一把拉拽住他：“那边什么情况，你可知道？”
“回，回老夫人，那边要杀人了，国公爷让我快些去京兆府搬救兵呢，奴才着急的很，先告退了……”
“诶，你，你……”
刘瑞媳妇还要问，可下人已经等不及的跑开了。
她则一脸懵：“他这胡说什么呢？什么就要杀人了？谁要杀人？”
“刘瑞家的，”裴方氏突然低喝，一个眼神甩过去：“我让你找的老酒，你可是找到了？”
“老酒？没找到，”刘瑞媳妇很是肯定：“我按照之前的规矩，放出消息，让他来见我，可直到现在，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所以，今日来这里杀人的，不是老酒？”
“……不，不会是他的吧？”刘瑞媳妇脸色大变，说话都磕巴了：“我，我一直没见到他，都还没把消息传给他呢，他，他应该不至于未卜先知，会，会猜到老夫人的意思吧？”
杀人这样的隐秘事，一直都是知道人越少越好。
所以，每次有任务的时候，都是刘瑞媳妇放出消息，让老酒找到自己，再将任务交给他。
可这一次，她却一直都没见到老酒的影子，就像此人已经消失。
“不是他？不是他还能是谁？难道是桑氏这个小贱人仇敌太多，都被人家追杀到家里来了？走，快点过去看看……”
裴方氏心中好奇，拉着刘瑞媳妇三两步的赶去祠堂。
孰知，在看到里面之人时，她的脚步瞬间僵在原地。
祠堂内。
陶势与裴国公都同时看到了她，一起转首看来，裴方氏走不掉又进不得，当下僵立着一动不动。
倒是桑离，冷不丁的一个趔趄扑向她：“母亲，救命。”
也不管裴方氏是不是一把老骨头，径直将她扑倒。
裴方氏正在错愕中，做梦都没想到桑离会这么疯批，一个不查，重重的摔到地上，只听道清脆的“嘎巴”一声，众人的神色瞬间怪异。
只见裴方氏的脸色刹那间惨白无色，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桑离，嘴唇翕动的要说什么，却随后眼睛一翻，昏死过去。
“母亲，母亲……”桑离哭的撕心裂肺，一个猛子又扑到裴方氏身上，好像她已经走了似得。
“二夫人，二夫人，您，您这样，”刘瑞媳妇连忙在后面拉拽着：“老夫人年纪大了，一把骨头受不了的……”
就刚才那【嘎巴】一声，估计只要耳朵不聋的人都听到了。
裴方氏年纪已高，这一声音下去，估计得是哪的骨头断掉了，那哪还能撑得住桑离这样的哭压啊！
裴国公也没心思管陶势了，小跑着过来：“如何，如何了？可是伤到哪了？还愣着做什么？叫郎中，叫郎中啊……”
桑离半跪在地上，抬起衣袖擦了擦脸——叫郎中？
叫神仙都没用！
方才那一撞，她特意调整了中心，将力道放在了裴方氏的腰间。
这一下，足以让她骨盆错位，虽然不至于瘫痪再在床，却也会因为病痛而不能下塌。
——伤而不死，才更有利于后面的行动！
至于陶势嘛！
她的眸光穿过人群缝隙，恰好与陶势的目光相撞。
他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似乎对裴方氏的伤势并未有所动容。
这让桑离更加确定了心里的猜测，挑衅的勾起下巴，示意是自己故意撞伤了裴方氏。
而陶势仅仅的回了一个微笑，掠身而起，转眼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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