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姑姑揣摩着裴国公的脸色,沉声道:“诸位,奴婢出来之前,皇后娘娘特意吩咐过,不论如何,都希望诸位尽可能的救回老夫人的性命。”
“……”
一众御医再次保持沉默。
这种事是想救就能救的吗?
都说了,这事他们难插手,不是不想救!
“怎么了?是诸位没听懂皇后娘娘的意思吗?”见御医们都不说话,张姑姑再次发问。
“他们是觉得难以下手吧?”桑离的声音在角落而起。
她坐在那儿,端着茶盏,无视任何人的注视,优雅的低头品茶。
“二夫人?”张姑姑挑高了下巴:“二夫人是有什么高见吗?”
桑离缓缓放下茶盏,起身,整衣,行了一礼:“高见不敢说,只是想着许是姑姑没有理解透御医们的意思,所以才多嘴说了一句,若是说过的不对,还请诸位御医见谅,小女子毕竟是乡下出身,没见过什么世面。”
“所以……”张姑姑扫过几个御医,“二夫人的意思,可是几位御医之意?”
胡御医咳嗽一声:“是,二夫人之意,正是我等之意。”
“这男女,毕竟授受不亲,我等三人都为男子,实在是不得动手,”另外两个御医也紧跟着附和:“不如姑姑差人回宫里说句话,调遣几位女医过来。”
宫里是养着女医的。
毕竟宫嫔后妃等人都是女子,其中难免有难言之隐,是女子之疾,此时若是同御医讲病总会有些难为情。
所以,宫里会挑选一些有点医术和天分的女子,培养做女医,专门服侍宫里的贵人。
只是,女医稀少,所以都有专门的宫宇配给,没有所属嫔妃的允许,是不许私自出宫的。
“宫里已经下钥,再惊动皇后娘娘也是麻烦,难道就不能劳烦你们三位动手吗?”张姑姑深知调动女医是何等麻烦,当下叱声:“不是说,医者父母心的吗?既然都是父母了,哪还要在乎那些细枝末节呢?”
“我等自然是不怕的,只是老夫人清誉……怕是受损,我等承受不起啊。”
“……你们……”
任由张姑姑出面游说,三个御医还是没有一个松口,坚持要等女医过来协助动手。
他们几个人在那边争辩的火热,刘瑞媳妇则快步走到裴国公身边,小声嘀咕:“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这些, 再继续掰扯下去,怕是他们还没争论出什么呢,我们老夫人就熬不住了,国公爷,您这时候可得拿个主心骨啊!”
“……”裴国公站在那儿,沉默不语,眼神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瑞媳妇再次低语:“皇后娘娘可关注着咱们家呢,公爷,这若是掌事嬷嬷回去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这话终于戳到了裴国公的内心,他的瞳孔缩了缩,猛然低喝:“住口!都住口!”
屋内刹那沉寂。
裴国公平复下呼吸,沉声道:“眼下事情紧急,等女医过来也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怕是我家夫人承受不住,不如这样,桑氏,你过来。”
他唤过桑离,引向三位御医。
“诸位,我给大家引荐一下,这是桑氏,诸位想必是听过的,她有些手段,可以在女医到来之前帮助几位做事……”
“父亲这是何意?”桑离打断他的话,粲眸一笑:“莫不是想要我行女医所做的事,协助御医们恢复母亲的断骨?”
“他们说话,你做事,这不也是你擅长的吗?”裴国公的眼神阴沉了几分:“你也不想你母亲出事的吧?”
“父亲误会我的意思了,”桑离浅眸:“我是可以救母亲的,但是是以我的手段,而非他们!”
“你什么意思?”裴国公神色一沉:“你是想要自己……救人?”
胡御医等人也是脸色不对,阴沉沉的看着桑离,满脸不悦。
桑离勾笑:“几位御医不要误会,我并不是瞧不上诸位的医术,而是这医道之事,实在是我一个外人不能插手……”
“二夫人此话何意?”胡御医冷眼。
“断骨复位这种事,需要绝对的手法,也就是说,没有上手确定那块是断骨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知道断骨在何处的……总之一句话,这个东西是不能用眼看出来的,对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这与今日之事有何不妥吗?”胡御医叱喝,不屑道:“老夫人的病势,我们都经手过,都知道断骨的情况,又不是随口说的……”
“既然几位都上手摸过了,那诊断摸骨与复位断骨,不都是一样的吗?几位大人又何必要纠结是否要亲自动手复骨的事吗?”
简单的一个反问,问的胡御医等人面面相觑。
方才为裴方氏诊病的时候,他们确实是都摸过断骨的地方,但也仅仅是局限于表面,并未真的往深处摸索。
因为仅仅是摸了一下,便知道她的断骨多的厉害,可具体是哪里断掉的,他们目前也并不清楚。
“二夫人,以我们几个人的医术,有些事情是说了你也不会明白的,”胡御医摆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大声道:“这样,我们会指导你慢慢摸索,慢慢的断骨复位,你也不比害怕,我们会……”
“我不会做的,”桑离再一次明确拒绝:“既然几位大人不懂我的意思,那我就再说的明确一些。”
她缓步而起,走向裴方氏。
“母亲断骨并不是一处,在你们几位御医都确定不到具体位置的时候,便是让我来摸索……那么请问,如果这个时候出了事,导致母亲有了意外,那,这个结果是要算你们医术不高,还是我手法不行呢?”
莞尔勾唇,她蔫儿坏的一笑。
“说实话,我是个没良心的,如果此时换做我是诸位,我也无所谓,因为如果母亲就此康复了,那是你们三位御医一医术高明,凭空指点也能起死回生,可一旦出了任何意外……那你们就会说,一切都要怪我这个半吊子手法不行,才会害了母亲……如此,我这一辈子便要背上伤害婆母的罪责了!”
几个老狐狸,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她比谁都清楚。
不管是她还是哪个女医,这些人最终的结果,不过还是想抓一个替罪羊罢了!
而这番话也让三个御医恼羞成怒。
“裴国公,这就是你们国公府的儿媳么?”
“我等真心救人,没想到竟然遭人悱恻,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我们堂堂国医圣手,竟然这样被人轻贱,当真可恶!”
“……”
几个人骂的一声比一声大,奈何对于桑离来说,构不成任何伤害。
她勾唇:“诸位御医大人,别生气嘛!我就是个女子,又是个小人,这心思难免就龌龊了些,而你们都是做大丈夫的,自然不会与我这样的心思一样了……那岂不是连我都不如了!”
众人:……嘶!这话听起来好像是那么回事,可仔细再听的话,怎么感觉骂的挺脏的。
“那,依你的意思呢?”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默默观察的张姑姑开口道:“二夫人说了这么多,想必心中也是早就有了决断,既如此,那就不要藏着掖着,将话说出来,也是给事情一个交代。”
这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桑离能拿出有效的解决办法,那她方才所说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就算一笔勾销了。
否则,僭越和大不敬的恶名,可就要缠她一辈子了。
而桑离似乎一直就在等着有人问她。
闻言,笑眸瞬间绽放,打了个响指:“芙蕖,给张姑姑看看。”
“是,”芙蕖恭顺的上来行了大礼,双手将盒子奉上:“姑姑请看。”
张姑姑不敢轻易接,警觉道:“这是什么?”
“姑姑不是问我的决断吗?这,就是我的决断!”
“……”
张姑姑不解,疑惑的看向胡御医等人——相比较恶名在耳的二夫人,胡御医等人才是正统。
所以,她才会下意识的胡御医,想要从他们的神色里分辨出可用的信息。
不过,胡御医等三人并未有多少动容——裴方氏的伤他们都验过,除非这个盒子里的是灵丹妙药,否则别想治好裴方氏。
当下,胡御医冷笑:“怎么,二夫人这里面放的,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仙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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