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爱妃，朕的意思是这丫头做事毛手毛脚的怕是恐误了事。”
也许是破音的声音明显到了无法遮掩的地步，顺治只好咳嗽两声，生硬的转移话题。
“皇上～～～”
见到来人，佟佳氏原本就歪歪扭扭的身子更是软的不成样子，水蛇一般扭着腰肢，起来行礼。
两个字被唱出来山路十八弯的感觉，听起来叫不像是“皇帝”，而是“情郎”。
声音甜腻地像是刚从蜂窝里掏出来的野蜂蜜，甜的拉丝。
这就是人类世界的媚术吗？
伊哈娜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好奇人的嘴里怎么能拐这么多的弯儿。
顺治被伊哈娜好奇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可为了维持自己痴情皇帝的人设，这出戏，还是要唱下去。
于是刚意思意思起了个头，连身子还没蹲下去的佟佳庶妃，不出意外地被顺治一把搂住，借坡上爬，顺势贴在皇上的温暖的心窝口。
“万岁爷今日的肌肉格外硬呢——”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万岁爷今天扶人家的速度慢了两息呢。
到底是谁影响到了万岁爷的速度？龙袍遮掩下了女人狐疑的眼神。
听到女人这堪称露骨的虎狼之词，顺治身子一僵，身后伊哈娜睁得乌溜溜的杏眼如芒在刺。
伊哈娜只是好奇后妃行礼是这种版本吗？
需要扭腰抬胯慢动作放映？
但该说不说，就人家这起势的姿势来说，确实比伊哈娜的照猫画虎强了多少倍。
惹得伊哈娜更为好奇地多看了一眼。
误以为在看自己的顺治：……
顺治，顺治选择了迁怒。他实在不明白不就是脸上多了两道口子吗？
佟佳庶妃好端端一个温柔贤淑的美人怎么就往蛇精病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呢？
难道是上次孟古青掌掴的手劲太大，受了内伤，伤到脑子了吗？
明天，不就今天，一定要让太医来景阳宫瞧瞧，切不可讳疾忌医。
误以为皇上担心自己，特意安排每日号脉，待遇直逼太后娘娘的佟佳庶妃：
今天又是和皇上相亲相爱的一天呢！
此乃后话。
此时此刻，皇上正夹在两个女人之间左右为难——再进一步怕他的伊哈娜误会，再远一步怕佟佳庶妃生疑，功亏一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佟佳庶妃终于想起了先前的正事。
“瞧皇上说的什么话，乾清宫的人自然是顶顶好的，要不怎么伺候皇上？臣妾不贪心，更不夺人所爱。人家又不要多了，不过是向皇上讨伊哈娜姑姑一个罢了，就依了人家吧～～”
你要乾清宫的哪个宫女太监都行，就算是看上了吴良辅他也能给人弄过来伺候，奴才在哪儿不是伺候人呢？
可偏偏这位是比他这个皇上还会作威作福寻欢作乐的主儿。
伺候人？
顺治脑海里浮现出伊哈娜“伺候人”的种种画面：热水浇发财树/亵裤当成上衣朝头上套/开水冲茶沫/空手研墨……
顺治深刻地觉得，伊哈娜伺候人是比毁容更可怕的事情。
顺治压着性子，朝佟佳氏展露出一抹和煦的温和的安抚的微笑。
只可惜因为面部肌肉高度紧张的二三缘故，嘴角成功地上扬四十五度——抽搐了一下：
“爱妃，伊哈娜是个木讷的，性子又不讨喜。你要是真的喜欢，朕让内务府给你挑几个伶俐的解解闷。”
伊哈娜虽然不喜欢来景阳宫伺候人，但也不意味着她愿意听顺治诋毁她沉默寡言木讷无趣。
族里的长老族长哪个不说蛟龙是天底下顶顶可爱/顶顶聪明/顶顶天赋，最可能化龙的机灵鬼。
她们才不会和人类一样骗龙，就算是权宜之计也不行！
伊哈娜无视顺治投来的掺杂着请求可怜卑微多重情绪的视线，撸了撸袖子，就要上前替自己辩驳一番。
唉！这就是嫁了个龙气稀薄丈夫的“好处”，吵架这种事都要龙亲自来。
这一届，比起他儿子/儿子的儿子/儿子的儿子的儿子，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她虽然不知道小皇帝故意把佟佳氏当筏子是为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她看不上顺治利用女人的行为。
在蛟龙一族，妇孺可是极为珍贵的，再品行低劣的蛟龙也不会让蛟龙崽崽处在危险之中。
他们更喜欢强大自己的拳头。
虽然看不上小皇帝的行为，但伊哈娜却并不打算阻止事情的走向。
毕竟，人不就是这种自相残杀/尔虞我诈/互相利用的相处模式吗？
于是，在龙上前迈出左脚，就被人给捷足先登：
“娘娘，您不妨瞧瞧奴才怎么样？奴才好说也跟了万岁爷小十载，论起伺候人指定比这些今年的新人有心得的多。”
吴良辅边说，边借着些小动作把身后的伊哈娜挡了个严严实实。
“吴公公是皇上身边的老人，本宫就算再没眼色也不会如此不知情识趣。”
佟佳氏嘴上话说的漂亮，衣褶遮掩下的左手捏紧了手里的帕子。
想她进宫的年岁也不算短了，可从未见过吴良辅这个老滑头把姿态放到这个地步。
瞧瞧这一脑门子的汗粒子，若不是年岁对不上，她都要怀疑这个小宫娥是不是吴良辅的私生女。
怪不得先前后宫里传闻，乾清宫有个惹不得的姑姑，嬷嬷恐怕也没有料到对方有这么的“得脸面”。
佟佳氏原本只是一时兴起，可不过讨一个丫鬟三番五次的受阻，惹得大内总管主动请缨。
她还偏不算了：
“皇上，臣妾可不敢使唤吴公公，那岂不是臣妾不懂事了？”
“皇上，咱们在这儿争来争去，倒不如问问伊哈娜姑姑的意思。毕竟，依臣妾看一口一个‘我’自称的定是个伶俐胆大的。”
顺治倒是宁愿她不懂事。
听着佟佳庶妃暗示伊哈娜没规矩的话外音，顺治再也压不住性子。
他脾性再温和，也是这大清的皇帝。
他全部的耐心都放在伊哈娜身上了，仅剩的零星半点，还不足以支持佟佳氏接二连三试探的小把戏。
看来接连几日的独宠，已经让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棋子到处都是，顺治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伊哈娜的地位。
上次孟古青的事是彻底让他怕了。
既然已经决定敲打敲打佟佳氏那颗不安分的心，顺治也没有掩饰自己面上的不快。
“行了，这件事就不要再提。”顺治把袖子从佟佳氏怀里抽出来，起身抚了抚上面的褶皱，“你还是安心养伤，朕改日再来看你。”
心里却打定主意冷落佟佳氏几天。
说完，转身大踏步离开，只在经过低眉顺眼的伊哈娜时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傲娇的冷哼。
只除了挨得极近的吴良辅外，其他人一无所觉。
瞬息间，阖宫上下只剩下佟佳氏一人还未回过神来。
“娘娘……”
嬷嬷上前有些心疼的顺了顺自家主子的脊背。
她家娘娘哪哪儿都好，就是这个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
佟佳氏半晌回过神来，歪了歪头，颇有些不解地发问：
“嬷嬷，你说那个宫女到底哪里值得皇上维护？”
她着实意外于自己在皇上心里的地位，居然比不过一个用的顺手的宫女，哪怕那个宫女再得脸面。
“娘娘，您消消气……”
只可惜，佟佳氏不需要宽慰，也不需要回答：
“若不是她长了一张扔到人群里立刻就找不到的脸，本宫真要疑心，那个董鄂氏是不是皇上藏在乾清宫的姘头。”
“哼，果然在皇帝心中女人才是最不重要的。”
“瞧瞧那董鄂氏被皇上护的多威风啊——”
怨不得后宫里的妃嫔都削尖了脑袋执意向上爬；也怪不得孟古青这个贱人这么喜欢掌掴别人。
叫云儿的小宫娥虽然是烂命一条，但到底有一点说到了点子上。
——那就是侍寝刻不容缓。
若是顺治知道有人觊觎自己的龙精，非但不会不高兴，反倒会欣慰佟佳氏这颗棋子又活了。
只可惜，此时此刻的顺治压根没心思想这么多，他正充当伊哈娜买买买的小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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