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噼里啪啦,孝庄将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了地上。
瓷器崩碎了一地。
“主子——”
“好样的,佟佳氏死了都要给哀家添堵!早知道本宫就让她早点上黄泉路。”
“娘娘……”
苏茉儿紧张地朝周围看了看,使了个眼色让大殿内的奴才都退下。
主子和皇帝的关系本就恶劣,若是这话让皇上知道了……
孝庄在苏茉儿的搀扶下缓缓坐下,吐出一口浊气,无力地摆摆手:
“行了,皇帝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这慈宁宫还是本宫说了的算。”
说完,又想起什么,转头询问道:
“苏麻,那个药童可处理干净了?”
“娘娘放心,奴婢连同那二两水银一并处理干净了,保准发现不了痕迹。”
皇上的调查指定一无所获,因为有问题的不是人而是针灸的银针。
要知道水银藏在银针里,随着银针慢慢注入骨髓的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忍受的。
想到那晚在景阳宫听到的哀嚎,苏茉儿不忍地垂下了头。
“那就好。”
孝庄半合上眼,手腕上的佛珠一下接着一下转,脸上带出些悲天悯人。
只可惜说出的话却佛口蛇心:
“佟佳氏也不要怪哀家,要怪就怪她太过张扬蛊惑皇上宠妾灭妻。”
“想当年,哀家的福临虽然有些少年心性,可同孟古青也是从小到大青梅竹马的情谊,最初也过了琴瑟和鸣举案齐眉的新婚日子。”
“可自从佟佳氏进宫,福临就变了,变得眼里没有哀家这个额娘,没有蒙古科尔沁,连带着这般宠妾灭妻, 不重国体。”
“娘娘,皇上毕竟还年轻不经事,容易受到旁人的勾引也不足为奇。”
苏茉儿终究不能说皇上的不是,佟佳氏人已经死了。
人死如灯灭,替太后娘娘发泄一下怒火,也算是她最后尽的一片孝心了。
到底可惜了那个已经成型了的孩子。
也许是主仆两个心有灵犀,孝庄转头提起了佟佳氏肚子里的孩子:
“那个孩子也是可怜的,听说还是个男胎,投胎到谁的肚子里不好,偏偏投胎到佟佳氏的肚子里,真是晦气!”
自从她成了太后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一个女人能让她这么动气了。
从这种意义上来讲,能牵动太后娘娘的情绪,佟佳氏也是个中翘楚。
孝庄巴不得这个皇子身上流着科尔沁的血脉,那样她不仅不会下手,反倒会看着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诞生。
“皇后关禁闭也就罢了,那群废物也都是没用的。不仅生不出孩子,连皇上的心也笼络不住。哀家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一个出身科尔沁的血脉吗?”
孝庄光明正大的偏心眼,丝毫没有考虑到,就算她们想生也不是靠自己一个人就能生出来的。
“这次大选,本宫定要替福临多挑选几个好生养的。”偌大的皇宫一个孩子没有终究是太过冷清。
至于选进来的是满族格格还是蒙古格格,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就在众人以为皇上对佟佳氏的宠爱不过尔尔时,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朝堂上,顺治骤然发难。
顺治直接加封佟图赖为一等承恩公,可世袭爵位。
朝臣一片哗然。
大清自开国以来,在官职爵位一事上就抠抠搜搜。能封官拜爵的,无一不是立下过汗马功劳的开疆拓土的巴图鲁。
而且爵位大多不能世袭。
顺治自登基以来,佟图赖可谓是受封一等承恩公的第一人。
一等承恩公可是正一品大官,佟图赖不过是个政绩平平的文人,凭什么爬到他们头上去?
难道就凭他生了个好格格?
顺治丝毫不在乎下面乱作一锅粥,还没等众臣消化完,只自顾自的扔下另一个炸弹。
“礼部可在?”
头发花白的礼部尚书颤颤巍巍地走出来,拍拍袖子,跪下行礼:
“臣在。”
“朕要追封佟佳氏为孝敬文皇后,以皇后仪制下葬,百年后要和朕同棺而眠。”
这么荒诞的旨意自然遭到了朝臣的一致反对。
皇后再怎么样也是皇上明媒正娶的皇后,还是蒙古科尔沁亲王嫡亲的长女,平日里就算再怎么不受宠,皇上也不能公然打科尔沁和太后的脸面啊。
皇上这是要效仿宋朝的皇帝,搞出来个一生一死两皇后吗?
这不是光明正大地引起大清和科尔沁的矛盾吗?
“皇上三思啊——”
“兹事体大,皇上万万要考虑清楚,万不可动摇国本!”
“皇后虽无功,但也无过。如此废后,是否有些太过儿戏?”
底下的大臣一个接一个劝诫。
不仅仅太后一党认为皇上太过一意孤行,行事草率。
就连保皇一派也觉得皇上的步子迈的有些太大、太急了些。
但是只有顺治知道,他不能再等了,以人命换来的机会实在太大。
因此,即使下面的大臣们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还是没能挽回皇上的心。
“既然众爱卿觉得一生一死两皇后不太妥当,那朕宣布废除孟古青国母一职,封号静妃,赐居景阳宫。”
众人:……
有的大臣忍不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转头一看同僚一模一样的动作,原本侥幸的心彻底死了。
底下顿时炸成一锅粥,同时慈宁宫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皇后被废也就罢了,被废后迁居的居然是佟佳氏省生前住的宫殿,这是要打谁的脸面?
有大臣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仍旧锲而不舍地劝诫,但聪明人已经偃旗息鼓老老实实躺在束手装鹌鹑。
皇上就连皇后被废的封号都想好了,恐怕不是一时兴起。
胳膊扭不过大腿,他们还是老老实实等着太后和皇上过招吧。
毕竟算起来,该着急的应该是太后才对。
慈宁宫。
“皇上,你这么做就不怕动摇朝纲吗?”
孝庄实在不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居然不声不响搞了个大的。
等到她知道的时候,废后的圣旨已经下了。
罪名是善妒、无出、谋害。
孝庄能够想到那些看不惯她的人在背地里会如何笑话她,笑话她生了个孝顺的好儿子。
那些早就看不惯科尔沁占据草原上最优渥的草原和牛羊的鬣狗也会一拥而上。
趁着科尔沁的公主被废,皇上亲自把科尔沁的脸面踩在了脚下的机会,大肆中伤。
这些,这一切的一切,皇上难道不清楚吗?
孝庄悲哀地望向福临,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眼里流露出浓浓的悲伤:
“皇上,蒙古青是你嫡亲的表妹,科尔沁是你嫡亲的外家,你真的要如此赶尽杀绝吗?”
顺治知道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
“朕还以为,皇额娘不知道赶尽杀绝四个字怎么写呢?太后娘娘怎么就不对朕的爱妃和皇儿,心软一点呢?”
当然是因为她们不是科尔沁的血脉,还挡了科尔沁的路。
只是这话孝庄没有说出口,眼神闪了闪。
有些纳闷皇帝是真的知道了些什么,还是单纯使计诈她。
“皇上说话要讲究证据,你说孟古青善妒无出,哀家认了。可这谋害皇嗣,皇上可不要信口雌黄。孟古青从头到尾都在坤宁宫被关禁闭,哪里有机会去害佟佳氏?”
“皇额娘放心,朕自然是没证据。”
顺治揣着手,颇有些无赖地回道。
“朕若是有证据,恐怕就不只是废后这么简单。”
“再者说了,都说父债子偿,孟古青认下了谋害皇嗣的罪名才不枉额娘如此疼她。”
孝庄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一时之间却被福临眉眼间的冷漠冻伤。
此时此刻她才彻底意识到,自己这个儿子已经彻底和她离了心。
至于证据,不论有没有都不妨碍他认定佟佳氏的死和自己有关。
孝庄张了张嘴,一时哽咽:“皇上,你难道真的以为佟佳氏是哀家杀的吗?那也是哀家的皇孙啊?!”
顺治没有说话,只是上挑的眉峰在明晃晃的反问,难道不是吗?
孝庄竟没有勇气直视对方的眼睛。
“苏麻,你说哀家是不是真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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