琂妄站在比她低一些的石块上，看眼花海，又看眼蔺霭，转身往花丛里走。
绝交三天？一天都不行！
绝交不能上床睡觉的！
他往花海里去，挑着能落脚的地方走，蔺霭见他膝盖以下都淹没在草丛里，“你干嘛去？”
“破坏花草树木。”
“绝交四天。”
“等我回来你就得爱死我。”
“踩踏花草罚款一千块钱。”
个别听到这话的游客撤回一条腿，他们还是就在外围看看好了。
琂妄无所谓，扣去吧，反正都走她自己的账。
他在满地的彩色小花里寻找自己想要的目标，寻找无果后，望向远处的马门溪龙，换个方向往那边跑。
一些花瓣被奔跑的双腿带起来，飘摇着落进他挽起的白衬衫袖子里，或是往后飞向橙粉色的天际。
琂妄来到一只马门溪龙的身后，抓住尾巴，抬脚踩上去，稳住身体后，从尾巴开始向上走。
来到这只大恐龙的后背，他尽可能靠近颈部的隐藏摄像头，“谁控制的这只马门溪龙，带我找点东西。”
于是一只马门溪龙离开同伴，在天际线下迟缓地向外行走。
蔺霭观望半晌，回身打量层叠的山石，发现一处能借力的地方，手扒上去，脚一蹬又往高处爬了些。
琂妄走的太远了，她很难看的清楚，尤其是马门溪龙还逆光行走，只有剪影轮廓在一轮日光中。
眯起眼睛，她隐约看见琂妄在上面。
打开手机相机，蔺霭放大焦距，看清琂妄一条腿曲起踩在马门溪龙脖子和身体的交接处，另一条腿伸直做重心支撑，时不时低头说着什么，动作很像孤独领航的勇士。
蔺霭眼睛往天上翻。
好装。
她举手机看了会儿，听到有游客问琂妄干嘛去了。
“鬼知道，他年纪大了，可能有自己的想法。”
“…大吗？看起来才二十多啊。”
“大，五十多了，不要以貌取人。”
“蔺老师说笑了哈。”
蔺霭跟游客开玩笑：“真的，他就一半老徐郎。”
有游客被逗笑，蔺霭眼睛盯着屏幕，又说：“你们有想法的可以先走，天亮了，现在没有危险，后面的行程我们就不跟了，你们自己走才能看到更多动物。”
有一部分游客听话，拍完照先行离开，有人想等等看怎么回事，干脆留在附近各种拍照。
蔺霭没管，继续看屏幕，见琂妄来到一处溪流旁，下来在地里翻翻找找。
这片土地原本就生长着很多花，原生态环境，清幽雅致，设计的时候没做过多改造，只设置了两只能互动的马门溪龙和其他全息投影。
花里有什么她也不清楚，为了保护，这里是纯观赏部分。
“带头做错误示范，回来就把你工资全扣了…”
“等我找完回去肯定舍不得说扣我工资…”
琂妄低头在草地里寻觅，这里地势低，草甸松软，有时候一脚下去会踩进水里。
终于在水边找到自己想要的，他蹲下身掐断花叶，摘掉无用的部分，再将一根花茎捻进另一根。
控制马门溪龙的操作员看不明白，他好想说话，好想问问。
这么想着，那根长长的脖子就低下来，水面倒影里出现一个小小的龙头。
琂妄瞟一眼憨憨龙脸，“我在学习插花。”
操作员：我看起来很像傻子吗？
谁家插花是把花改造成另一个样子啊？再说这花也不好看啊。
马门溪龙小小的脑袋里是大大的疑惑，琂妄捡起一颗石头丢进水里，砸出凌乱的波纹，不让看。
他手上动作很快，专心复原起自己要的东西，做完立刻回到马门溪龙的背上，“带我回去，到蔺霭那去。”
大恐龙再次起步，走两步吃一口，琂妄让操作员先别演了，他再生动一会儿蔺霭着急走了怎么办。
打工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伸个大脖子向蔺霭走过去。
蔺霭从高处看着，看琂妄的身形越来越清晰，等他走近，不开口，等琂妄先说。
“这个给你。”
琂妄落地，站在鲜花盛放的花海里，举高一只手，里面是一支花瓣都没两片的小丑花。
在附近玩的小情侣脑袋贴脑袋，低低讨论：“人家都送红玫瑰，这送的是个啥？”
“像我太奶八十大寿寿宴上厨师用紫萝卜和西瓜皮拼的花，还是用热汤泡浮囊那种。”
“菜没菜样，花没花样是吧？”
“还是你懂我……”
小声密谋的小情侣忽觉一道视线刺过来，琂妄就说人类没情调，什么太奶雕花，这是他给蔺霭复原的宝贝纪念品。
他张开手掌，向蔺霭重申这朵花的意义：“世界上第一朵花，送给你。”
蔺霭垂眼望向他的手心，在人造的白垩纪里送她蛇造的花，真会想。
琂妄目光模糊掉其他，只望进蔺霭的眼睛里，等待她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来接这朵花。
对视令蔺霭回想起很久以前的那句评论，这是来自白垩纪的一眼万年。
那时候他俩还是人和蛇，所谓的一眼万年的只是个意外，琂妄根本是想咬她。
绝交也变得不一样了，以前绝交是嘴硬，后来是软磨硬泡，现在学会了用小花招，还是有知识储备的小花招。
她没教这些，也没让琂妄去学，肯定是自己偷偷进修去了，明明在澳洲时还说根本看不进去这些，现在却能只靠记忆制造一亿多年前的花。
蔺霭考虑片刻，向下伸手，“看在你诚心诚意的份上，绝交变为三小时。”
琂妄：“…怎么还有三小时啊？”
“不然呢，大黄老师很好听么，就你先散播的这个称号，这东西就像流言蜚语，一旦流传出去就离真相越来越远，而且再也消弭不去了好吗？”
“…那行吧。”琂妄勉强接受，把花抛上去，见蔺霭接住，等她下来一起往另一个方向去。
路上，他去拉蔺霭的手，但没拉上，“…要不你也给我起一个类似的称号？”
蔺霭拍下这朵丑花，“你不是有暗黑破坏神吗。”
琂妄：“送你一个通俗命名权，再起一个。”
“那叫大便老师，都是大字辈。”
“好听点的。”
“没有，你还记得以前想吃了我吗。”
“那是咬，再说我不是没咬么。”
“没咬是因为你喜欢我，要是咱俩没感情呢，你不得把我吃了。”
“胡说，我就算吃了也舍不得把你拉出来。”
噫～
蔺霭把他推远点：“……讲真，我还是喜欢你以前桀骜不驯的样子，你要不装一点吧，别这么接地气，我对你的爱要变少了。”
琂妄掐着嗓子咳两声，试图压出气泡音，又眼睛一眨不眨的直视她，“没变少之前有多少？”
“你好好说话…别学僵尸打嗝。”
“我懂了，你就是厌倦我了，下一步是不是想离开我了。”
“算了，你还是正常点吧。”
“不行，你要对自己说出来的话负责任，我眼睛都红了。”琂妄眨眨眼睛，干涩的眼球得到缓解，走到没人的地方一把拉过蔺霭，跟她额头抵额头。
蔺霭：“…你又学了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红眼强制爱文学。”
“…你给我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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