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是压不死的，但能压个甘死如饴。
卧室里，被面鼓起几个活的褶皱，蔺霭昂着头，眉心拧起，支起腿躺在床上， 乍看像一个人的自娱自乐。
窗帘外透进来的微弱天光有些碍眼，她横臂挡住眼睛，吞咽下喉咙，不平稳地舒出几口气。
窝在她身上的蛇尾巴糊满潮气，从被子里抽出来，琂妄由蛇变人，无缝衔接成另一种方式跟她亲密。
过了十点，员工们还没见到人，明白又是老板理直气壮不上班，顾问正大光明旷工的一天。
嗯，习惯了，没人当回事，该做什么做什么。
中午，蔺霭从床上爬下来，起来先咕咚咕咚喝一大杯水，喝够了，拉开睡袍带子再倒回去。
她趴在那感慨：“以后谁再说我对你不好我就给谁脖子拧断，”
“你对我世界第一好，以后我替你动手。”
琂妄被子盖个角，长手长脚不做遮掩全露在外面，有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恣意。
放纵够了，他找手机点外卖，另一只手往蔺霭那边伸，摸到她的头发，拇指在她额角抚几下，转身面向蔺霭，问她吃什么。
蔺霭夹带私货：“鳝鱼，切段儿，让厨师剁的时候用点力。”
琂妄当听不出：“需要在伤口上撒点辣椒面么？”
“需要，再多喷点白酒。”
“用不用再让厨师给你雕两个撑开的兜帽拿牙签插鳝鱼脖子上？”
蔺霭拽枕头打过去，“再给我点个凤梨圣代，紫薯披萨。”
“…为什么要点紫色的东西，你还想被摸尾巴？”
“因为紫薯就长紫色，快点。”蔺霭亲眼看着他点完自己要的东西，放下心，起来去浴室。
洗干净出来，她坐在小沙发和茶几之间的地板上吃午饭。
琂妄收拾好房间，冲洗完坐到沙发上，“怎么坐地上，你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只是因为地上凉才坐。”
“？”
蔺霭：“我要降温，冷静一下。”
好怪的理由，琂妄问：“你冷静什么？”
“欲求。”
“…不满？”他自动接出后两个字。
蔺霭视线平移转回去，再往上看，“我只是突然意识到一个道理，有些需求不能压抑，不然时间久了会以另一种方式释放出来，就像长时间吃糠咽菜，某天碰见满汉全席，人就会控制不住胡吃海塞，恨不得一口把自己吃成个胖子。”
倒退两年…别了，就是倒退一年，如果有人告诉她，她会愿意和一条毒蛇做这种事，她高地得给对方十个大嘴巴子告他诽谤。
可她的底线在时间的铡刀下，就这样变得越来越低。
爱情太可怕了，不，是琂妄太可怕了。
蔺霭咬下一口紫薯披萨，“我真是爱死你了。”
“说点我不知道的。”
“你不知道的。”
“……看得出来你很需要冷静了。”琂妄拉过来一个靠垫，推到她腿旁边让蔺霭坐着。
下午三点，两人走个形式去馆里转悠，待了没多会儿，见到加送快递的快递小哥。
他依旧摆出好奇乐观的笑脸，交给蔺霭手中的大箱子。
蔺霭点下签收，想起蒲葵给这些爬宠的方式，快递小哥要是知道它们是被女鬼放进去的，一定会永生难忘，到死都忘不了这份工作。
微笑送走快递小哥，她拆开箱子，见到一种不认识的蜥蜴。
体型不小，躯干线条有力，不算尾巴体长超过三十厘米，身上有细小的斑点状花纹，下颌发达，一共四只，体色以棕和灰为主。
蔺霭拿着盒子观察半天：“有点像石龙子科南蜥亚科的动物，具体是哪种我得找找资料，你先把蜥蜴送到后场。”
琂妄抱着箱子，“可以直接问干姐姐。”
蔺霭：“说得对，但咱们该去哪里找他们？现写信吗？”
琂妄：“那给叶逸发信息。”
蔺霭一拍脑袋：“有道理，有段日子没见把他忘了，我给他打个电话。”
两人睡昏了头，只挑着关系近的想，完全忘了后山的那些研究员。
蔺霭带着大箱子到离得最近的异宠专科，找个空房间给叶逸发视频。
对面接得超快，一看就是在玩手机正好接上，屏幕里出现叶逸的脸，“哈喽，我蛇妖姐找我什么事？”
蔺霭摄像头对准盒子里的蜥蜴，“你帮我看看盒子里的哪种蜥蜴？”
“你等等。”
叶逸那边传来点鼠标的声音，一边侃大山一边找资料，没一会儿他那又出现翻书页的声音，再过一阵子，蔺霭听见他声线飘忽的喊老章。
章成比他沉稳多了，让蔺霭多等会儿，有信了给她回信息。
蔺霭应下，挂断视频后自己也去阅览区找相关参考，刚到那，她碰见秦赋在查阅古道湍蛙的资料。
秦赋打个招呼，和别人一样，习惯了喊她蔺老师，“很少看你过来这边。”
“来找点关于蜥蜴的书籍，你和戚教授最近怎么样？孩子在这边的学校还适应吗？”
秦赋笑：“挺好的，和班里同学有共同话题，交了很多新朋友。”
“习惯就好，那你看吧，我忙了。”蔺霭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有南蜥亚科资料的书，翻过小半本，接到叶逸打回来的电话。
“有消息了？”
“嗯。”叶逸肩膀夹着手机，歪头念：“Cape Verde giant skink，佛得角巨型石龙子，拉丁名Chioninia coctei，我们对照了1784年采集到的那个标本，初步推断是它，1940年宣布灭绝，实际上1915年后就再也没人见到过它的踪迹，至于你说的南蜥亚科没错，新世纪生物学家们重新研究DNA后，在2016年将其归入佛得角南蜥属。”
“根据一名意大利爬行学家的早年研究，佛得角巨型石龙子是夜行性蜥蜴，会断尾，有一定树栖性，但它是低树冠性，食物以素食为主，和现今生活在非洲的条纹南蜥以及瓦氏佛得角石龙子存在趋同进化现象，饲养环境上可以进行一定参考。”
叶逸把找到的资料打包给她发过去，“老章说你那是两对蜥蜴，这种蜥蜴的雌性可能兼具卵生和卵胎生两种方式，你要多注意些。”
蔺霭看着自己手里的书：“…还真是特别。”
“嘿嘿，所以你从哪搞到的这四条灭绝了一百多年的大蜥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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