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吆吆，小刘，千万别动手啊！”
保卫科科长胡壬丰别看挺了个大肚子，身手还挺敏捷的。
眼看形势危急，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女工人的后腰。
女工人没有办法动弹，却咬着牙，菜刀挥得呼呼作响：“别拦着我，我要阉了这个狗东西！”
白小娥躲在被窝里，原本吓了一跳。
现在看到女工人被拦住了，当时就敞着半个胳膊，从被窝里探了出来。
女工人撇撇嘴，不屑的撇了撇嘴巴。
“刘秋花，你自己没本事看住自己的男人，跑到我家里闹什么闹，给我滚出去。”
此话一出，女工人的怒气值蹭蹭蹭蹿了好几格，直接达到了顶级。
一个后肘子捶在胡壬丰的胸膛上。
胡壬丰吃疼之下松开了手。
女工人嗷了一声，挥着菜刀冲着白小娥而去。
白小娥正得意着，见到这情形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打嘴炮了，从被窝里跳出来，转身就跑。
这不是关键。
关键的是白小娥上身就穿了个束胸，下身只着了个大红裤衩子。
外面围观的住户们算是开了眼了。
家长纷纷捂住了孩子们的眼睛。
没结婚的年轻小伙子们纷纷瞪大眼。
结了婚的也想瞪大眼，耳朵却被媳妇儿给拧住了。
一个在后面追，一个在前面跑，工人们看到精彩的处，还时不时鼓掌喝彩。
女工人的愤怒暴呵声、白小娥的求饶声、那些老光杆子调侃声交织在一起。
屋内外顿时乱成了一片。
李铁锤也算是开了眼了。
这不就是攒劲儿的节目吗？！
李铁锤早就听说过有些工厂的女同志作风开放，也没想到竟然开放到这种程度。
只是.....他这次来可不是看热闹的。
砰！
枪响了。
女工人手持菜刀呆愣在了原地。
白小娥脚刚踏过门槛，立马站在了那里。
冯华有刚想从被窝里偷偷溜走，被吓得又缩了回去。
众人齐齐看去。
只见不知何时，李铁锤已经把手枪举了起来。
“都给我安静一点！”
李铁锤拿着手枪对着外面点了点：“无关人等，全都退出去，我们红星机械厂要办事儿。”
男工人听到这话，眼睛一亮，披着被子就要走，女工人又举起了菜刀。
哗啦。
子弹上膛，乌黑的枪口子对准了女工人。
李铁锤冷声说道：“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狗屁倒灶的事情，今天都得给我放一放。”
女工人还有些不甘心，只是也意识到李铁锤是来真的，只能咬了咬牙拎着菜刀走了出去。
此时胡壬丰科长也反应了过来，让保卫干事把那些住户们都撵了出去。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里没有我什么事情了，我去散步了....哎呀，今天晚上吃得太饱了。”
白小娥吹着口哨，左右旁顾作出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就要往外走。
两个保卫干事挪动脚步，拦在了白小娥面前。
“你们要干什么！”白小娥瞪大眼，“你们难道要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吗？”
李铁锤走到她面前，用手枪对着她点了点：“先把衣服穿上。”
“啊.....”白小娥愣了下，这才转过身走到床边，拿起褂子和裤子穿在了身上。
她捋了捋头发，恢复了往日的光鲜亮丽，重新走过来，看着李铁锤问道：“同志，你们是外厂的吧？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胡壬丰指着李铁锤介绍道：“这位是红星机械厂保卫科的领导，这次来是为了调查今天耍流氓的事儿。”
白小娥眼睛中闪过一道异色，手指头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过她很快又镇定下来，硬着脖子说道：“那坏人已经被抓到了，大家伙都看着呢，怎么着，你们想要翻案？”
说着话，她猛地一拍大腿：“我知道了，你们是要护着自己厂的同志。”
“大家伙来看一看啊，外厂的人都欺负到咱们的头上了！”
如果在以往的话，白小娥的话肯定能引来不少工人出面。
但是现在李铁锤还拎着一把手枪呢。
况且。
这把手枪刚才可是开过了一枪。
那些工人们站在外面，谁也不敢动。
胡壬丰皱着眉头，训斥白小娥：“你这是干什么，人家领导来调查，你就配合调查。黑的变不成白的，我相信领导不会为难你的。”
这话看是是对白小娥讲的，其实是在告诫李铁锤，就算他级别再高，也不能无视事实欺负锁厂的工人。
白小娥见没有人愿意帮她出面，只能强壮镇定，挺起胸脯子说道：“问吧。”
李铁锤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将手枪放在床上，翘着腿，问道：“白小娥，你先把案发过程讲一遍。”
“哎吆，领导啊，那丢人的事儿，我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啊。”白小娥拍着胸脯子说道：“我男人死了十几年了，一直守身如玉，现在被人侮辱了，我....”
“守身如玉？”李铁锤眯了眯眼睛。
胡壬丰：“........”
那些工人：“.......”
女工人举起了菜刀：“.......”
白小娥的脸色微微红了一下，梗着脖子说道：“就算我有过那么几个相好的，但是从本质上讲，我还是个十分保守的女人。我怎么能用自己最宝贵的清白，去诬陷人呢。”
李铁锤见过无耻的人，但是像这么无耻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他没有理会白小娥，只是拿起枪，将弹匣卸下来，再按上，拉动枪栓，打开保险机。
然后举起枪瞄了瞄：“白小娥，你听说过吗？五四式手枪的走火率是百分之0.002，谁会倒霉到碰上这几率。”
他看了一眼白小娥：“我觉得你今天的运气挺差的，是不是？”
白小娥的脸色变得煞白起来，支支吾吾的说道：“领导，我回答您就是了，赶紧把枪放下。”
随后，白小娥声情并茂的把事发经过讲了一遍。
她是锁厂的装配工，下了班后就回了家。
还没进屋，就有人从后面冲过来，把她挟持到屋里面，想对他图谋不轨。
幸好，有工人听到动静，跑了过来，才避免了一场惨剧的发生。
“领导，我真的是被人欺负了啊！”
李铁锤皱起眉头问道：“那人是怎么挟持你的？”
“这事儿能讲吗？”白小娥这会也不敢硬怼了，只能抬起头看向胡科长。
胡科长冲她点点头：“你老老实实的交待出来。”
白小娥翻个白眼，说道：“能怎么挟持啊，肯定是从背后扑上来啊，那人很有劲儿，一只手抱住胸，趁机在奈奈上摸了把。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巴，我的腰上还有淤青呢，胡科长已经验过伤了。”
胡科长点头：“白小娥的腰间，手臂上都有淤青，能够证实这一点。”
李铁锤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他就威胁我，要是我敢动弹，他就弄死我，我一下子害怕了。他把我挟持到了屋里。”白小娥眼睛一转，接着说道：“他拽开我的裤腰带，要对我图谋不轨，我宁死不屈，呼喊救命。”
“你的意思是那人一手搂住你的腰，一手拽你的裤腰带吗？”李铁锤问道。
白小娥纠正道：“不是腰，是奈奈。”
李铁锤：“.......”
白小娥：“那人的劲儿老大了，一下子就拽开了。””
李铁锤站起身冷哼一声，指着白小娥的鼻子说道：“白小娥，你在撒谎！”
“我，我没有....”白小娥的眼神中闪过一阵慌乱，“我怎么可能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
胡科长皱眉头：“领导，咱们办案子，要以事实为准绳。”
“需要证据？现在我就给你。”李铁锤扭头看向胡科长，问道：“胡科长，你的力气应该很大吧？”
“那是，我是退伍老兵，当年在队伍里是格斗冠军，虽然退伍后没有再训练了，但是三五个年轻小伙子近不了身。”胡科长颇为骄傲的说道，
李铁锤指了指白小娥：“你现在用一只手把白小娥的裤带拽下来。”
“啊？！”胡科长懵逼了。
他看看白小娥，脸皮有些发烧：“领导，这不好吧，白小娥是女同志....”
李铁锤打断他：“胡科长，我提醒你，白小娥现在是嫌疑人，不是女人，你是办案人员，不是男人。”
“是！”胡科长明白过来，站起身来到白小娥跟前，搓了搓手：“麻烦你掀开衣服。”
白小娥搞不明白李铁锤的用意，怔怔的掀开了衣服。
她的裤带是这年月常用的红色布带子，带子头系了个疙瘩。
胡科长伸出手拽了拽，裤腰带系得非常紧，压根就拉不开。
他又尝试想用一只手去解开咯噔，但是手指头扣得生疼，却没有解开。
“怎么样？”李铁锤面带笑意，淡淡的问道。
胡科长意识到照此下去，白小娥肯定会背上诬陷人的名声，他们保卫科也要受牵连。
心头一横，他猛地用力。
啪嗒！
裤带子断了。
胡科长攥着断成两半的裤腰带陷入了沉默中。
外面那些锁厂的工人们也都沉默了。
任谁都看出来了，要想单手解开女人的裤带是绝不可能的。
那只能说明，白小娥是在故意诬陷陆行。
李铁锤点上根烟，淡淡的抽了一口，看向白小娥：“老实交代吧。”
噗通！
白小娥跪在了李铁锤的面前，哀求道：“领导，我也不想干这事儿，但是胡老歪非要逼我，要是我不帮他，他就让我还他钱。”
果然是胡老歪！
李铁锤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这人没有啥爱好，就是喜欢打牌....”白小娥此时也清楚没办法隐瞒了，只能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白小娥自从丈夫死后，就过上了放飞自我的日子，染上了赌博的坏习惯。
十赌九输，白小娥没有多久就把丈夫留给她的那点钱输了个精光，还借了一大笔钱。
其中一大半就是从胡老歪那里借来的。
当时白小娥并没有担心还钱的事儿。
一来，她有正式工作，只要攒几年钱就能还上了。
二来，就算是还不上，她也可以通过别的方式补偿胡老歪。
但是，就在昨天下午，胡老歪着急忙慌的拦住了她，表示要白小娥帮他收拾一个人。
如果成功的话可以免除那些债务。
如果白小娥不答应，胡老歪就把白小娥的欠条拿到厂领导面前。
这年月上面严禁赌博，一般情况下，厂领导就算是知道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一旦有人举报，那就得上纲上线了。
白小娥一下子害怕了，只能答应了胡老歪。
“领导啊，我真不是故意的啊，我是被人威胁了....”此时白小娥已经痛哭流涕，她脸上的雪花膏、鼻涕、眼泪混合在一块，就跟开了杂货铺一样。
胡科长气得脸色赤红，指着白小娥的鼻子骂道：“你，你这臭娘们，这次真把我们害苦了。”
胡科长意识到问题严重后，站起身冲着李铁锤说道：“领导，我们在工作中疏忽了，误会了你们厂的同志，我在这里向您道歉。”
“把人打成这样，只是道个歉就算了？”
李铁锤站起身拍了拍胡科长的肩膀，转过身出了屋子。
他并不同情胡科长。
其实白小娥的手法并不高明，只要胡科长愿意认真调查，完全可以查的清楚。
但是因为白小娥是女人，胡科长本着谁弱谁有理的想法，站在了白小娥这边。
在没有任何证据，只有一方指控的情况下，就认定了陆行耍了流氓。
胡科长在动了手之后，也回过了神，意识到整件案子可能有问题，这才着急忙慌的将陆行送到了医务室里。
如果在此时，胡科长能坦诚错误，主动担负起查清楚整件事的责任来，也不会引来这么大的麻烦。
胡科长现在落得如此处境，只能说是自作孽不可活。
当然了，如何处置胡科长只能推后决定，现在最重要的是抓到胡老歪。
李铁锤刚走出门，外面就传来了陈科长的声音。
“铁锤同志，我们抓到了！抓到了！”
抬眼望去，只见陈科长和两个保卫干事押着一个身材瘦小的老头走过来，那老头看到李铁锤站在不远处，吓得浑身打起了哆嗦，屁股拉着地，不愿意走。
陈科长冲过去就是两脚，两个保卫干事直接架起他走了过来。
“胡老歪，咱们又见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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