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之前所说的那般，张硕一开始的目的，并非是为了破案。
更多的。
是为了政治上的博弈。
而现在，这案子的线索已经足够，完完全全只需要把剩下的重担交给张海正，便能全身而退。
他可不想自己留下什么越级处理的把柄。
在得到这两个年轻人的口供之后，张硕选择了一个其他人无法理解的做法，他独自一人。
县委大楼顶层办公室内，檀木熏香混着浓茶气息弥漫。洪昂雄将紫砂壶搁在乌木茶台上，目光透过金丝眼镜上下打量张硕：“小张啊，城西爆炸案能这么快有眉目，你确实立了大功。”
他指尖轻叩桌面，声音带着上位者特有的舒缓，“县里正准备通报表扬，好好宣扬咱们的办案效率。”
“都是洪书记平日指导有方。”
张硕双手奉上装订整齐的卷宗，脊背笔直如松，眼神却暗藏锋芒，“不过这案子能推进，张海正队长在一线指挥功不可没。”
他特意强调 “一线” 二字，眼角余光瞥见洪昂雄握茶盏的指节骤然收紧。
洪昂雄轻抿茶水，喉间发出意味深长的哼笑：“年轻人懂得谦让是好事，但听说你在审讯室里，和蛇哥做了个‘特殊承诺’？”
茶盏重重磕在红木托盘上，发出清脆声响，“私设条件诱供、绕过专案组擅自行动，这两件事，你打算怎么解释？”
办公室内温度仿佛骤降，张硕却不慌不忙解开西装第二颗纽扣，从文件袋抽出几张照片：“洪书记请看，这是爆炸物窝点的监控截图，案发前三天，蛇哥的上线车辆曾三次出现在您视察的开发区路段。”
他刻意将照片推至对方手边，“如果按常规流程审讯，三天后的火车站恐成第二个爆炸现场。”
洪昂雄的瞳孔猛地收缩，茶水在杯口泛起涟漪。
他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震得水晶吊灯微微晃动：“好个张硕，年纪轻轻就学会用‘为民请命’当挡箭牌了？”
笑声戛然而止，他倾身向前，呼出的热气带着普洱的陈香，“你以为靠两个小喽啰的口供，就能搅动江安县的局势？”
“局势？”
张硕反客为主，从公文包掏出一份泛黄文件，封皮 “江安县养老院地块审批记录” 的字样已微微褪色：“我只是在履行公职，比如查清为什么这块规划中的民生用地，会变成制造炸药的黑窝点。”
他注意到洪昂雄脖颈青筋跳动，却继续加码，“听说县里要启动重点项目审计......”
“够了！”
洪昂雄抓起镇纸狠狠砸在桌沿，红木桌面顿时凹出一道痕迹，“你到底想要什么？升职？调岗？”
他扯松领带，露出脖颈处被勒出的红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年轻人，步子迈得太大，容易……”
“容易摔得粉身碎骨？”
张硕突然起身，将一份密封档案袋轻轻推过去，封口处盖着刑侦支队鲜红的公章，“这是本案所有证据备份。”
他后退半步，对着洪昂雄微微欠身，“我申请退出专案组，所有越权行为都已写入述职报告。”
办公室陷入死寂，只有座钟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洪昂雄盯着档案袋上的封条，喉结上下滚动：“你就不怕我现在扣下这份证据？”
“您当然可以。” 张硕转身时，镜片闪过一道冷光，“但真相从来不是一份档案能掩盖的。”
只见洪昂雄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却在抬头时突然换上笑意，伸手朝张硕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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