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继业立刻想起之前她对自己说的话了。
“此行咱们的任务就是，把他们两个搅黄！明白吗！”
在一起这么多年，他立刻就看懂了陈果宁眼神里的含义，眼珠一转说道：“呵呵，田哥说什么客套话呢。两张票而已，谈什么钱呀。那你要真给也行。咱们登县到省城的硬卧是一百四十三一张，软卧是二百九十八一张。你和小赵一共是五百九十六块钱。这样，零零碎碎的太麻烦了，你给我六百就行。”
他这话一出口，田志奇的脸色猛地就变了。
赵明月更是捂着嘴说：“啊？我只知道硬卧就够贵了，顶我一个多月工资呢。没想到这软卧简直更是抢钱呀。再说了，哪有反着抹零的。怎么还往多了抹？”
说完她看着田志奇，“志奇，宁宁跟我说的时候我也没当回事，没想到这么贵。算了，这么贵的票，我自己出，不用你掏钱。我出门的时候我妈给我带钱了。哎呀，怪不得这玩意都是大领导坐呢，一般人家还真是享受不起。”
她说着就开始掏口袋找钱。
田志奇心里想说不用，她是去婆家，这钱就应该自己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话却迟迟说不出口。
陈果宁看田志奇一直红着脸不说话，心里有了数。
她踢了马继业一脚，“行了。别开玩笑了。我们都是挣死工资的，谁跟你似的。再说，又没人求你买软卧，你怎么还好意思要钱呢。”
马继业收到信号，笑着拍了坐在对面的田志奇膝盖一下。
“田哥，想什么呢？别发愁了，弟弟跟你开玩笑呢。怎么可能还用你们掏钱。要没有你们，我那还能捞着跟我们家宁宁出来玩哪。这钱我还出得起，回头让单位报了就行，不用任何人出钱。来，他们女孩喝果汁，我这有罐装的啤酒。正宗的青市啤酒，我觉得比嵛山啤酒好喝。嵛山啤酒太苦，我不爱喝。”
田志奇如释重负的挤出一个笑脸，接过马继业递来的啤酒喝了一口。
他们两个人随后聊起了天，便再也没提过给车票钱的事情。
冬天坐火车，不能开窗通风，包间里空气沉闷。
陈果宁和马继业坐了一会就跑到车厢连接处看风景去了，给人家小两口留出单独相处的空间。
看着包间的门被关上，赵明月有些嗔怪地说：“志奇，你这人也真是的。就算车票贵，那也不该让马继业掏钱。咱们非亲非故的。回头还是得把钱给人家。”
田志奇搂着她的肩膀说：“不是我不想掏，而是觉得没必要打肿脸充胖子吧。我这一个月津贴才多少钱，来回车票把我半年工资干进去了。再说，小陈说的对，又不是咱们逼他买软卧的。人家家大业大，不差这一点。你没听他说，他单位能给报销吗。好了，别生气了。有这六百块钱，都够咱们结婚给你买个上海手表了。”
他说着掏出了钱包，“你看，我这一共也没五十块钱在身上呢。不过，你看看，这你的照片我可天天贴身带着呢。我的照片你可不敢放钱包里吧？”
赵明月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我妈不同意嘛。我也不想惹她生气。不过，说实话咱们这拿死工资的，确实是没法和人家做生意的比。”
“怎么，嫌我没钱啊？那做生意是有钱，但是有几个老实的。你别看马继业现在对小陈言听计从的。过几年新鲜劲过了，还不定怎么样呢。我就不一样了，我一辈子都对你好，只对你一个人好。”
田志奇看着赵明月，一脸的真诚。
赵明月的脸顿时红了，低着头说：“谁信你的！”
而“不老实”的马继业，正靠在车厢尽头的车门上，透过上面的玻璃窗朝外看。
“宁宁，为什么一定要把人家两口子搅黄了。我看田志奇也就是穷点，模样、个头都还可以，说话什么的也还算稳妥。虽然现在看有点抠搜不大方，但是这是人就多少有点毛病。而且这软卧确实太贵了，搁谁身上都得掂量掂量。你那小赵也不是什么王母娘娘的闺女，还得什么样的男人来配呀。怎么田志奇和人谈个恋爱就跟犯了天条了一样？”
陈果宁靠在车厢连接处，手里拿着一个削好的红富士正在那啃呢。
听他这么问，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去以后说：“我理解宫主任之所以这么不同意他们的事情，可能有三个原因吧。第一呢，咱们这里比较排外。之前不就是总把人家外来人口叫成西部来子嘛。反正就是很多本地人自己也过的不咋地吧，还看不起人家外地人。小赵他们家在县里有点所谓的社会地位，所以更不能接受自己闺女找个西部来子呗。第二个呢，田志奇是军人。现在虽然不打仗了，但是当兵的也不能做到天天回家吧。他驻地在水泊镇，来回得坐客车，也不是很方便。现在小赵一个人的时候怎么都好说。以后有孩子了，她就要面临一个人带孩子、做家务还要上班的局面。她是家里的小闺女，当妈的不舍得她吃苦也很正常。军嫂为甚了都说光荣，还不是因为辛苦吗？”
马继业正听的津津有味呢，突然听她不说了，转头看着她。
“第三呢？”
陈果宁叹了口气，“第三呢就是我个人的主观猜想，可能有点人身攻击的意思了。据我所知，田志奇家里呢别看现在在省城省生活。但是他们家祖籍是孟县的。那个地方不光经济发展慢，还比较守旧。无论他怎么说自己父亲是大学生，家里如何开明，都无法掩盖他确确实实有三个姐姐的事实。他父亲虽然是从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但是到了省城那遍地都是这种凤凰呀。他这努力半辈子也就是个省城农机局的普通干部而已，听说连个主任都没当上。说明他们家既没有靠山自己个人能力又不是十分的出众。就这样的家庭，马继业，你会同意你的女儿嫁过去吗？”
马继业一瞪眼，“说什么呢。我的宝贝闺女怎么会嫁到这种人家。这生三个闺女才要到的活祖宗，我们可不去伺候！话说都这样了，他们家这还嘴硬不是重男轻女？感情就是喜欢生孩子呀，那怎么生到儿子不生了？净扯淡，也就赵明月能被他骗到！他说自己家不重男轻女，因为他就是那个男呀！他啥都享受了，他怎么会觉得家里不好。”
陈果宁听他这么说，直接笑了。
“哎，我发现这两年你进步不少呀。竟然还会思考问题了！”
“那是，我这跟我爸走南闯北的，也不是白混的。啥人我没见过呀。照这么看，这个田志奇真是不行。我同意你们的想法，一定要给他们搅黄。”
马继业目光坚定朝陈果宁做了一个一刀两断的手势，看起来系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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